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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金傳統長期在別墅內大宴賓客,從看守所出來以後,張曉是第一個進入者,侯大利是第二個。在阿姨的帶領下,侯大利拿著蒲扇,沿著花園小道來到角落小亭。金傳統沒有說話,指了指椅子,又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

  兩人面對面而坐,目光交鋒,都不退讓。

  金傳統先開口,道:「如果不是你發現了水泥路上的腳印,我不會進看守所。我們是朋友,你發現了對我不利的證據,完全沒有對我預警,不講義氣。」

  侯大利道:「提審王永強時,我問過他,腳印非常隱蔽,如果警方不能發現,他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王永強明確答覆,如果警方真的沒有發現,他就會在網際網路上公開。結果,他的遊戲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害你進看守所的不是我,是王永強。至於義氣問題,很明確地說,我不會為了義氣損害職業道德。」

  地燈光線柔和,照射在金傳統臉上,讓其臉色變得紅潤起來。金傳統突然狂笑,道:「你現在一點兒都不好玩,總是一本正經,我懷疑你是假的侯大利。」

  侯大利不客氣道:「別這樣傻笑,神經質。」

  金傳統的狂笑以最快的速度消失,道:「我若是真生了你的氣,不會再給你打電話。重案大隊幾次案情分析,你都堅持認為我不是兇手,算是說了公道話。以前有人說你很厲害,是天才刑警,我半信半疑,這一次徹底服氣了。希望你能讓王永強說實話,他百分之一百是殺害楊帆的兇手。」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慢慢黯淡起來,道:「這件事情你別生氣,我在高中階段曾經發現王永強跟蹤過楊帆,只是不想暴露我對楊帆的單相思,怕被你鄙視,忍著沒有說。這一次被王永強擺了一道,差點被當成連環殺人犯,害得我的底褲都被你看光了。特別是房事不舉的毛病被你知道,丟了我的大臉。」

  侯大利真誠地道:「你那是應激創傷,我同樣也有,只不過表現形式不一樣。」

  金傳統道:「我聯繫了北京一位資深教授,他看過我的體檢資料,制訂了治療方案,說是有百分之七八十把握能治好。若是治好了病,我就和張曉結婚。在外面盪了這麼多年,見了大世面,也該好好過日子了。」

  聊到了這個地步,兩人算是徹底打開了心結。

  侯大利指了指小山坡對面,道:「黃大磊,你熟悉嗎?」

  金傳統道:「他犯了什麼事?被你盯上。」

  侯大利道:「只是想了解。你聽說過他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金傳統道:「黃大磊是江州最大的礦老闆,有錢,為人低調。我和他沒有什麼交集,在飯局上遇到過幾次。要說有趣的事情,也有,都是很久以前的事。這人年輕的時候很兇悍,護礦隊出去打架,幾乎沒有輸過,後來越來越有錢,便越來越低調。當年礦山很亂,不是狠人站不住腳。」

  侯大利在腦中給黃大磊貼上一個「兇悍」的標籤。

  回到高森別墅,田甜還沒有回家。侯大利知道她今天夜裡有任務,要去解救被拐到山區的婦女,便沒有打手機。他在床上想了一會兒案情,慢慢睡去,醒來時,床的另一邊仍然是空的。侯大利拿起手機,握在手裡,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下了。田甜在執行任務,若是任務結束,自然會主動聯繫,現在打手機過去,極有可能添亂。

  早上,侯大利給田甜發了信息。很快,田甜電話回了過來,聲音疲憊中透著些興奮,道:「解救出來了。我們解救被拐賣婦女完全就是打仗,派出所民警提前偵查好,二大隊重兵埋伏在公路邊,等到夜深了,我們突然衝進去,把被拐婦女搶了就走,一點兒都不敢耽誤。開車不久,好多村民都沖了出來,在公路邊大吼大叫。我們根本不敢在當時動人,只求能順利把被拐婦女解救出來。」

  侯大利道:「你整晚沒睡覺吧?早點回家,美美睡一覺。」

  田甜意猶未盡,道:「我和顧大隊等會兒要陪著被拐婦女去檢查身體,那個被拐婦女說想嘔吐,我們懷疑有身孕了。其實準確來說也不叫婦女,而是十六歲的少女,正在讀職中,被騙出來工作,後來被賣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山裡面。」

  說到這裡,她憤怒起來,道:「大山裡面,一群買賣婦女的人提著鋤頭,拿著菜刀,理直氣壯得很。我們解救人的公安還偷偷摸摸,世界上還有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到現場你就知道,當場帶走老光棍肯定不可能,能把被拐的女人救出來就算不錯了。以前做法醫,覺得殺人犯可恨,現在到了二大隊,才發現最可恨的是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不管是婦女被拐還是兒童被拐,被拐後都生不如死,被拐家庭同樣生不如死,而且這種傷痛會持續一輩子。有時候,真想一槍斃了那些人販子。」

  與女友通話以後,侯大利一顆心便放了下來,開車前往刑警老樓。他正在三樓資料室翻看丁麗案卷宗的時候,王華跑上了樓,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喘氣,道:「昨天晚上,老雷腦出血,走了。」

  「誰走了?」

  「雷幫國。」

  「啊,他昨天還到局裡來了一趟。」

  「老雷昨天從支隊回家,或許是高興,或許是不高興,反正喝了點酒。他本身血壓高,晚上就出事了,醫生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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