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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搬離江州以後,楊勇和秦玉每次回江州給女兒上墳,都是從郊外直接到江州陵園,一次都沒有進城,免得睹物傷人,徒惹傷悲。這一次,他們終於鼓足勇氣,跟隨永遠不能入門的女婿進入江州城區。離開江州不過數年,江州城區變得面目全非,往日熟悉的地標性建築被拆掉,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江州大飯店原址是四層小樓,如今卻成了江陽區地標建築,成為侯家產業的一小部分。楊勇想起當年的供銷科副科長侯國龍風塵僕僕的模樣,暗自感慨。

  「王永強到底是不是兇手?」楊勇進入雅築餐廳後,再次鄭重地提起這個話題。

  侯大利雙肘支在桌面,手指緊壓額頭,道:「從石秋陽的供述,以及我在抓捕王永強時王永強親口對我說的話,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兇手。但是,王永強在審訊時堅決不承認發生在世安橋上的事情。」

  楊勇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道:「王永強承認了其他殺人案,肯定要吃槍子,他為什麼不承認這件?」

  侯大利只覺得一股濁氣從腹中升起,鬱積在胸中,無法排遣,道:「王永強心理變態,胸中有大惡。我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侯大利為了抓住殺害楊帆的兇手,毅然報考了山南政法大學刑偵系,畢業後做了一名刑警。他原本可以成為侯氏集團的接班人,選擇當刑警實則是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作為一名極有天賦的刑警,他心裡相信,王永強肯定是兇手。由於線索太少,王永強若是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殺害楊帆的兇手,警方也沒有辦法。等到槍斃王永強以後,楊帆案恐怕就永遠成了懸案。在楊勇夫妻面前,他沒有點破此處,獨自承擔最終可能無法破案的痛苦。

  秦玉在一旁急得敲起桌子,道:「那就給他嘗點厲害,不打他,不讓他睡覺總行吧?不給他吃飯總行吧?」

  侯大利道:「王永強作惡多端,肯定難逃一死。現在審訊程序越來越嚴格、規範,誰都不敢也不會刑訊逼供。」

  秦玉抹起眼淚,道:「為什麼法律要保護壞人?」

  三人在小房間談起此事,悲痛且憤怒。

  午飯後,侯大利送楊勇和秦玉夫妻到停車場,安慰道:「不管王永強是否承認世安橋的事,他都要被執行死刑,已經實質性報了大仇,小帆可以安息了。」

  王永強不認罪,楊帆案始終是懸案,侯大利的安慰之語非常蒼白。楊勇和秦玉對侯大利有著複雜的情感,假裝接受了這個觀點,鬱郁而回。

  不管是否破案,楊帆永遠離開了,無法回來,侯大利、楊勇和秦玉都清楚這一點。只是,抓住兇手是他們繼續前行的精神力量,也是他們活下去的重要意義。破獲了王永強案反而有可能永遠完不成這個目標,侯大利作為親手逮住王永強的刑警,特別難以忍受這一點。他獨自在停車場站了一會兒,抽了幾支悶煙,這才回到刑警老樓。

  以前每次回刑警老樓時,門口總會出現退役警犬大李。冷麵大李英勇犧牲以後,老樓院子空了下來。朱林又到警犬中心挑了一條以前合作過的即將退役的警犬,準備等到警犬退役後,就在105專案組為其尋一個落腳之處。

  侯大利剛走上二樓,迎面遇到匆匆下樓的朱林。朱林目光炯炯,道:「正要給你打電話。有新發命案,去現場,你開車。」

  105專案組主要職責是偵辦命案積案,並不負責偵辦新發命案。但是,根據「案案相靠」的原則,凡是新發命案,專案組都得參加,以便確定新案與命案積案是否有牽連。

  有了新案,侯大利注意力一下就轉到案子上,積鬱在內心的濁氣暫時被壓住。他跟在朱林身後,到院子發動越野車。

  越野車開出刑警老樓,朱林緩緩地道:「後備廂有勘查設備吧?唐山林在家被殺了,帶上勘查服,進入現場,記住所有細節。技術室人手足夠,但你也要進去,第一感覺非常重要。」

  侯大利原本以為是一般命案,聽到「唐山林」這個名字,臉皮頓時繃緊,道:「死了幾個?」

  「只有一個。」朱林又道,「對於偵辦命案積案來說,觀察名單上的人出現情況是好事,否則一潭死水,我們沒法破案。但是,終歸又是一條人命,還是越少越好。」

  侯大利道:「唐山林在逃,能知道他近期行蹤的肯定是熟人,這是熟人作案。」

  朱林道:「現在說這話還為時尚早,一切要到了現場才清楚。你以後儘量不要預設立場,否則會影響判斷。」

  侯大利之所以對「唐山林」這個名字如此敏感,主要是因為黃衛遇害案。

  黃衛曾經是刑警支隊重案大隊長,在偵辦朱建偉案時,將張勇列為殺害朱建偉的嫌疑人。張勇認罪後,侯大利卻發現了其不在殺人現場的直接證據,導致黃衛被調離刑警支隊,到鄉鎮派出所擔任所長。後來,根據省公安廳部署,江州市公安局抽調人員組成打黑專案組,黃衛被確定為打黑專案組副組長。打黑專案組抓獲了涉黑關鍵人員吳開軍,由於吳開軍案件曾由黃衛經辦,押解任務就交由黃衛親自執行。

  黃衛將吳開軍押解回江州之後便遇害,侯大利還一度被列為嫌疑人。後來,殺害黃衛的兇手高平順被揪出,在負隅頑抗時被重案大隊擊斃。高平順死後,線索中斷,儘管警方懷疑黃衛案背後另有指使人,但已經無從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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