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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水中紅色後,侯大利身體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將其身體與外界隔絕,聽不到聲音,看不見光線。當男刑警用竹竿推動那一抹紅色時,屏障出現一個空洞,聲音、光線、水汽等蜂擁而入,侯大利這才重新與外界發生聯繫,嘶啞聲音突兀響起:「不要推,她會疼的。」

  男刑警見慣生死,內心強大,道:「屍體不會痛,總得弄到岸邊。」

  「跟你說了,停手。她會疼的。」侯大利搶過竹竿,站在船邊小心翼翼托住紅色。在移動過程中,紅色側了身體,隨後完全翻轉過來。侯大利看清楚水中出現的臉,「哇」地吐了出來,嘔吐過後就大哭,卻堅持用竹竿托著紅色移動。

  屍體靠岸以後,朱林道:「可以了,暫時不要出水,等到法醫來了再弄上岸。」

  來自世安廠工會的女領導眼淚汪汪地道:「朱支隊,拉起來吧,楊帆爸媽在岸上看著,泡在水裡不妥當。」

  朱林緊緊盯著水裡的紅色,又看了一眼岸上人群,耐心解釋道:「屍體暴露在空氣中比在水裡更容易腐敗,為了爭取更好的破案條件,等等吧。法醫已經在路上了。」

  他純粹站在刑警支隊長角度實事求是談問題,儘量不帶個人情感。工會領導經常邀請世安廠小公主楊帆在廠里表演節目,對其深有感情,聽到朱林毫無感情的職業語,氣得扭頭就走,暗罵公安人員都是鐵石心腸。

  紅色上岸,蓋上白布。秦玉最先昏倒,其次是楊勇,再次就是體力完全耗盡的侯大利。

  沿河尋找的居民最遠走到了下游二十來公里,得知屍體在五十公里處發現,惋惜走得太近,沒有賺到大錢,只是弄到點辛苦費。

  在侯大利尋河的這一段時間裡,江州刑警支隊重案大隊查了無數線索,最終還是將偵查方向暫定為情殺:楊帆生活極有規律,每天從家門到學校門,從不與社會上的男性接觸,若是情殺,更大的可能性是學生。向楊帆表達過愛意的學生共有五人(包括侯大利),仍然需要進一步調查。

  經法醫屍檢,屍體有如下特徵:口中稍帶水漬;瞳孔放大,在黏膜上有出血現象;耳膜破裂出血,肺里有積水;口鼻有泥沙;體表突出部位有擦傷,邊緣不整齊。

  結論:楊帆是溺水死亡。

  侯大利昏睡一天,起床後,在刑警支隊找到朱林。

  朱林打量瘦了整整一圈的紈絝子弟,臉皮放鬆了些,道:「你很勇敢,在河裡漂了三天。」

  幾天時間,侯大利暴瘦了十七八斤,相貌看起來老了十歲。河裡漂浮的那抹紅色已經嚴重刺激了他,產生了心理創傷。「楊帆做事真的很細緻,過世安橋時,自行車車輪每次都在距離橋邊約有一米的地方,幾乎沒有偏差。為了這事,我嘲笑過她,說她膽子小。」他略有停頓,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如果沒有意外,楊帆絕對不會落水。」

  「經過初查,可以排除自殺。目前也沒有犯罪事實指向他殺,意外落水的可能性最大。至於意外落水的原因,限於條件,很難弄清楚。」朱林對眼前男孩的看法悄然發生變化,耐心解釋。

  侯大利道:「我了解楊帆,她肯定受到傷害,否則不會落水。比如,有人故意將她推進河裡,這個就和意外落水很相似。」

  「這是《呈請不予立案報告書》,正要報給主管副局長。屍體解剖並不支持他殺,也沒有找到其他線索。偵查員找到了附近幾班客車駕駛員,只有一班客車駕駛員看到了倒在欄杆前的自行車,沒有更多發現。」

  「客車駕駛員看到了自行車?」

  「客車駕駛員看到自行車的位置和現場勘查人員固定下來的自行車位置是一致的。從現場分析,如果有人想害楊帆,直接將自行車也丟到河裡,這樣更難查。」

  「世安橋很多村民經過,為什麼不撿這輛自行車?」

  「暴雨,應該是這個原因。」

  「自行車上應該有指紋吧?」

  「指紋分潛汗性指紋、附著性指紋和減層性指紋,任何指紋都有可能在移動擠壓抖動中遺失,雨水也會沖刷掉指紋。勘查技術人員只在自行車把手上提取到殘缺指紋。經對比,是楊帆本人的。」

  侯大利神情陰鬱地離開刑警支隊,來到世安橋。他坐在橋上,閉上眼,腦海里又浮現出楊帆騎著自行車快速穿過世安橋的畫面,隨即想像發生意外的各種可能情況。

  摩托車或是汽車迎面與自行車相碰,楊帆驚慌之下,自行車轉了方向。

  有人在追逐自行車,導致楊帆的自行車改變了運動軌跡。

  有多人攔住自行車,楊帆試圖衝過去,結果失手。

  有人招呼楊帆,楊帆下車,某種原因發生了衝突。

  腦海中的畫面清晰,仿佛事件曾經發生,侯大利不是想像,而是在腦海中將「事實」進行回演。

  依據自行車最後出現的位置,以及楊帆一貫的騎行路線,侯大利在橋邊反覆推演,無論如何不能接受楊帆會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摔進江州河。有路過的行人看到這個瘋瘋癲癲的年輕人,想起曾有人於此落水,趕緊快步離開這晦氣之地。

  推演多時,侯大利身心俱疲,坐在條石欄杆上,雙手按緊太陽穴。往事如放電影一般浮現在腦海中,凡是與楊帆有關的事情都清晰異常。

  眾目睽睽下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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