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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壓抑地哭起來,哭聲極低。

  燕青扶她進房間,安排她躺好。燕老頭是醒著的,痴痴傻傻地衝著燕青嘿嘿笑,兩隻手拍在一起,咧著嘴亂喊。

  「大丫,大丫!」

  王氏聽到大女兒的名字,更是哭得傷心。

  「老頭子,我們的大丫…我們的大丫,她不在了,她十八年前就不在了…你以前最是疼她,如果你還好著,現在指不定傷心成什麼樣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也好,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不會自責…」

  大丫是為了給燕老頭治傷才自賣自身的,如果燕老頭還清醒著,驚聞這樣的噩耗肯定痛苦萬分,自責難當。

  王氏拉著燕青不放,「二丫,你說…怎麼能全死了,那個孩子…為什麼也沒活成?你姐姐到底遭了什麼罪?」

  燕青拍著她的手安慰道:「娘,大姐和她的孩子可能已經重新投胎了,說不定他們都投到了好人家。」

  「是啊,是啊,他們肯定都投到了好人家…」王氏哭哭停停,拉著燕青不停說燕大丫有多孝順有多聰明,三歲就跟著燕爺爺認草藥,比燕老頭認的草藥還要多。她說一陣哭一陣,一直折騰到大半夜才睡去。

  燕青等她和燕老頭都睡著之後,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一出去就看到院子裡站著的男人,卓爾不凡宛如天神。

  她似乎知道他的打算,卻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前朝已經滅亡,他要做的不是應該讓百姓遺忘嗎?為什麼還要挖出他們一家子,讓世人再次想起曾經的穆朝?

  蕭應聽到動靜,緩緩轉身。

  今夜月色極好,清輝如銀。

  他一身白衣,墨發冷顏,氣質一如月光般冷清。看著再是光風霽月般的俊美公子,實則無情漠然。

  燕青猜得到他接下要做什麼,即始終猜不透她的動機。不過她也懶得去猜,因為猜來猜去都不會改變什麼。

  「我願意和你回去。」她說。遲疑了一下,又道:」能不能讓我爹娘留下來,他們年紀大了,可能不願意背井離鄉。」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無論怎麼樣都好。

  那樣處處都是爾虞我詐的明安城,並不適合像燕氏夫婦這樣老實巴交的農民。她怕他們會受傷,也怕他們被人算計。

  「你不想讓他們享受榮華富貴?」

  「比起榮華富貴,我更願意他們平平安安。」

  一陣沉默,月光照在他們的身上。

  不遠處的青山在夜色中只能見到朦朧的輪廓,灣子裡的人皆在睡夢之中,偶爾會傳來幾聲狗叫,在這樣的夜裡分外清晰。

  蕭應往前一步,燕青下意識後退。

  她怕他,由始至終。

  蕭應的臉隱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你說過,願與我共享江山。」

  「這江山已經是你的,與我無關。」

  「它是你的,也是我的。」

  燕青很想罵他當了婊/子還立牌坊,江山是他搶去的,這會說什麼江山是她的,也是他的,簡直是虛偽至極。

  「你在心裡罵我?」他問。

  「沒…沒有,我怎麼敢罵你。」

  「是不敢,還是不想?」

  燕青低頭,「這有區別嗎?」

  「有。」蕭應盯著她的頭頂,她梳著兩條大辮子,和許多的村姑一樣。可是同樣的大辮子,她卻是比所有人都好看。或者說他看不見其他的女子,再是長得好看他也看不見,他的眼裡從來就只看得見她一人。

  燕青知道他在盯著自己看,只能垂著眼皮看自己的鞋子。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脖子都彎得酸了,這才感覺自己的頭被人摸了。

  一抬頭,就對上蕭應的眼神。

  原本淡漠的眸子在月色下分外的柔和,溫潤如玉。

  燕青覺得這樣的他,很陌生。如果說一切都是虛情假意,那他也太會做戲了,方才有那麼一瞬間她都信了。信他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信他對自己確實有不一樣的感情。

  可是過往那些算計,從開始到結束從未停止過。如果她沒有死遁,不知還會多少算計等著她。她不敢信,也不敢讓自己相信。

  理智讓她清醒,清醒之後卻有種上無法言喻的悲涼。被束在繭子裡的心像要破繭而出,又被越來越多的絲纏緊。緊到她的心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悸動,陌生而又呼之欲出的感覺在蠢蠢欲動。

  最後,她什麼也沒說。

  蕭應又走近一步,這下她沒退後。

  「過幾天,會有人來接你們。」

  「你…你呢?」燕青問。

  「我今夜走。」

  又是一陣沉默,直到溫成無聲無息出現在院子裡。

  「溫成留下,護送你回京。」他說,「我在明安城等你。」

  燕青望著他的背影,高大修長,卻又那麼的孤獨。她心裡突然湧出一股酸澀,酸得她的心揪成一團。

  蕭旻天,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她在院子裡站了許久,溫成就像幽靈一樣守著她。

  「溫侍衛,你家主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溫成當然不能回答她,她問出之後就覺得自己有病。蕭旻天還能是什麼人,一個醉心權謀,痴迷權勢的男人,或許會有一絲人性和良心,但絕對不能輕信。

  *

  第二天,王氏準備找蕭應再細問一下大女兒的事,不想被小女兒告知人已經離開。燕青只告訴她蕭應家裡有事,旁的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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