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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她偷看的次數比較多,有些朝臣也發現小皇帝一直在看大司馬。不少人暗自猜測著什麼,面色各異。

  田太傅老臉不虞,鬍鬚抖了抖,板著一張臉出列再次奏請選秀一事,又說了一大通皇嗣為重之類的禮數重話,末了恭恭敬敬地跪在殿中央。

  這是逼諫。

  燕青想到三十夜裡遇到的田姑娘,一個頭兩個大。這些人真是無利不起早,以前她還當田太傅是忠君之臣,沒想到竟然存著那樣的私心。田姑娘那樣的性子,就算她是個真男人也無福消受。

  她望了望殿頂,咳嗽幾聲,「太傅所言極是,只不過朕身子弱,怕是」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臣子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面色越發複雜。陛下暗指自己無法人道,究竟是真還是假,抑或者只是託辭?

  燕青也不管他們的臉色,繼續咳著,一副病體纏身力不從心的樣子,「太醫說朕的身子虧空得厲害,可恨那魏氏一直給朕下藥。那個毒婦,她是想斷了我們慕容氏的香火…好在朕年輕,沒有中毒太深,只不過選秀一事要拖個幾年,待朕調養好身子再作打算。」

  眾人又是驚疑不定,田太傅精明的眼中也是半信半疑。陛下是天子,沒道理自揭其短,將此等隱疾公之於眾。魏氏能毒害先帝所有的子嗣,這種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殿中漸起嘈雜。

  這時蕭應道:「陛下龍體不適,臣以為宜靜養為好。宮裡陰氣重,不如去別苑住上一段時日,想來應該多有益處。」

  燕青一聽,暗自心喜。

  蕭旻天這是要保她一命?

  她當然知道自己一旦出宮意味著什麼,空出來的大祁宮自會迎來新的主人,這龍椅上也會坐著改朝換代的新帝。

  「就依蕭大人之言,朕決定去別苑住些日子,朝中一切事宜皆由蕭大人做主。若是無事,散朝吧。」

  田太傅還跪在地上,倒是沒有走到死諫那一步。

  燕青也不管這些人怎麼想,快速下了朱台,急匆匆出了太宸殿。只要出了宮,她就和這些皇權富貴再無瓜葛。以後若有機會,說不定還能死遁。到那時天大地大,她也不枉來此間走一遭。

  出宮的日子定在三天後,她原以為會中間會有一些波折,沒想到前朝後宮皆是風平浪靜。她自嘲自果真是一個傀儡人,到底只能充當吉祥物的角色。好在她這個吉祥物的使命也完成了,是時候退出那些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正月初八這一天,一應出宮的行裝已經打理好。

  她抱著小白靜靜地等著第二天一大早出宮,環顧住了數月的乾坤殿,心中並無一絲不舍。外面的梧桐樹依舊殘葉飄零,她想著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它枝繁葉茂的樣子。

  傍晚,有太監來報,說蕭大人吩咐即刻出宮。她來不及驚訝,遠遠看到那個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她命宮人把行裝抬出去。

  蕭應走在前面,只留給她一個背影。除了轉彎之時能看到他並不真切的側臉,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路無話,出宮之後蕭應上了前面的馬車。燕青聳聳肩,心道真是人走茶涼,姓蕭的果真無情。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再虛情假意。

  馬車行駛在夜幕初垂的灰靄中,街市鋪子外的燈籠早已亮起。灰灰黃黃的夜色里,一切都變得那麼不真實。

  燕青掀著馬車帘子的一角,安靜地看著外面的風景。她的心情泛起些許複雜,快到城門時放下帘子。

  這個時辰,城門已關。但蕭應位高權重,一個令牌過去,守城的守衛們連忙將城門大開,恭送他們一行人出了明安城。

  出了明安城,街市的喧囂漸遠,直到歸於寂靜。燕青聽著馬車行駛的聲音,感慨自己終於出了那固若金湯的牢籠。唯願以後能天高任鳥飛,從此再不受制於人。

  別苑在京郊五十里,按路程出京後要再行一個時辰左右。此時天已黑,應是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寒氣比京中重了幾分。偶爾還能聽到寒鴉的叫聲,聽起來分外悽厲。

  她閉目養神,感受著馬車的顛簸。複雜的心情慢慢褪去,剩下一片麻木。她不是沒想過蕭旻天這麼晚送她出京,可能會有什麼陰謀。但她不願意去想,因為實在是想了也是白想。

  懷裡的小白倒是乖巧,溫順地趴在她懷裡。她撫摸著小白柔軟的毛髮,突然一個不穩往前栽去。這時她聽到有人喊護駕,然後是兵刃碰擊的聲音。緊接著車簾被掀開,她被人一把扯下馬車,倉惶地躲到一邊。

  黑暗中,她看到蕭應已經自顧不暇。圍攻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這邊明顯落了下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小白往平康懷裡一塞。

  她摸出身上的短劍,道:「朕護著你,我們往那邊逃!」

  這個時候不走,難道還站著等死不成。

  平康抱起小白,兩人彎著腰順著邊上跑。不想還沒跑去多久,便聽到有人說蕭大人受傷了,趕緊撤之類的話。

  她腳步停了停,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不厚道,轉念一想自己就是一個累贅,留下來也只能拖累他們。

  於是一咬牙,接著逃跑。

  十幾條黑影不知從何處出來,攔住她的去路。她心道要糟,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身後的平康一聲淒叫,人已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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