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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祖堂再次歸於暗夜,漸漸消失在他的身後。他的前方亦是無邊風雪,天地間唯余他孤單的身影。他穿行在偌大的蕭府,假山樹影重重疊疊影影綽綽似無數的魑魅魍魎,一時間竟分不清這是人間還是地獄。

  突然他停下腳步,望向大祁宮的方向。

  當年他百般掙扎於污泥之中,那時的他或許和那個少女一樣,明知算計他的人在想什麼,卻不得不曲意奉承,步步為營。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終於尋到機會,像他對蕭恪伍仁一樣報復他。

  他眸中風雨如晦,忽幽忽暗。

  她會如何報復他?

  是想剜了他的眼珠子,還是想挖了他的心?若真如此,他是不是應該先斷了她的手腳,將她永遠禁錮在自己身邊?

  他靜立在風雪中,明明芝蘭玉樹清絕無雙,卻似將從地府里爬出來的玉面修羅。被修羅盯上的人,怎麼可能逃得掉。

  可憐一夜好夢的燕青,還在做著全身而退遠走高飛的美夢。她想出宮,想離開明安城。如果有可能,她想遠離蕭應的視線。

  榮華富貴縱有千般好,她還是覺得自由更好。比如說她想睡到自然醒,而不是在大雪天裡還要苦命地早起上朝。

  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頂頭華麗的帝冕出門時,她被外面的冷風吹得打了一個哆嗦。工具人實苦,連個懶覺都睡不成。

  她苦著一張臉緩步出了乾坤殿,過了北斗廊,直入太宸殿。萬般無奈地坐在龍椅上,聽著那些臣子們違心地高呼著萬歲。望著頭頂的盤龍,她無聊地打了一個哈欠。朝臣們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稟奏與她無關,她聽著聽著不由打起盹來。

  或許是閉著眼睛時,其它的感官會不知不覺變得靈敏許多,她好像感覺右下首的蕭應一直在看她。那種目光極不舒服,仿佛她是獵物一般被人緊緊盯上。她似乎能察覺到那目光逡巡著她全身,如同在思考從哪裡下嘴比咬合適。

  她長長的睫毛輕顫,越發不敢睜開眼睛。回想昨夜半醉間說的那些話,無一不是討好之言。她的酒品那麼好,醉了也不過是大睡一覺,應該沒有什麼不妥的言行。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人的心也不遑多讓,比海底針還要深,而且一樣善變。姓蕭的不會改變主意,反悔了?

  她不安地動了動,換了一個坐姿。

  突然她感覺殿中安靜下來,是那種詭異至極的靜。還未來得及思索,便感覺有人上了朱台,鼻息間儘是熟悉的氣息。

  是蕭旻天!

  他竟然上了朱台!

  難道他是想硬生生將自己拽下龍椅?

  預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一件外衣蓋在她身上,衣服上是好聞的冷香,一如呼吸間的清冷氣息。

  他竟然給她蓋衣服!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第40章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滿殿皆驚, 有人甚至驚得連目光都忘記收回。朝臣們面面相覷,相互交換著只有他們自己能懂的眼神,然後有人開始視線飄忽, 有人則低頭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朱台的龍椅上,年少的帝王睡得一無所知,身上蓋著一件繡蟒的朱色朝服外袍,半遮著龍袍上的張牙舞爪的金龍。龍椅前, 是權傾朝野的年青大司馬, 一身霸氣伊然凌駕帝王之上。

  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 聯想著外面的傳聞, 一個個心思各異。

  燕青不敢動, 也不敢睜開眼睛。蓋在她身上的明明一件並不重的外衫, 她卻覺得如同被一座大山壓著。蕭旻天敢在朝堂之上登上朱台, 實在是張狂至極。此舉看似關心她這個皇帝, 生怕她受了風寒, 其實又何嘗不是向世人昭告他的權力。

  他的氣息將她團團圍住,她不由得呼吸艱難,窒息感一層層收緊, 緊得她胸口像被巨石壓著透不過氣。她死命摳著自己的掌心,生怕自己露餡。就在她快要裝不下去時,壓迫感逐漸散去。她聽到官靴下朱台的聲音, 心裡長長鬆了一口氣,掌心慢慢鬆開。

  蕭應自若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凜然嚴肅不怒自威。

  田太傅精明的眼中划過厲光,深深看了一眼龍椅上還在睡夢中的小皇帝。龍袍一大半都被朱色的蟒服蓋住,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帝王勢弱,權臣當道。

  他上前出列, 高喊自己有事要奏。

  燕青險些嚇醒,迷迷糊糊地半睜了一條眼縫,換了一個睡姿。身上的蟒袍略略往下滑了一點,露出衣襟處張揚的龍爪。

  這時,她聽到田太傅開口。

  田太傅提議的是選秀,說她已經十五,應該選秀立後納妃充盈後宮,又說慕容一族子嗣凋零應該趕緊開枝散葉。

  她心道這老頭也是不容易,不僅要上朝參與朝政,而且還要負責給她上課,操心慕容家的血脈,真是難為他了。

  他的諫言,得到一些臣子們的支持,其中包括王珏。

  王珏是一位正直的人,雖然他是得益於蕭應的支持,才會位列上卿,但他並不是一個趨炎附勢的人。

  燕青怕他得罪蕭應,像是被吵醒般慢慢睜開眼睛,還不甚體面地伸了一個懶腰。隨著她這一動作,蓋的蟒服滑落在地。

  她茫然地低頭,撿起蟒服。

  「咦,這不是蕭大人的衣服嗎?」

  一殿寂靜,氣氛詭異。

  她拎著衣服,絲毫不在意地吩咐平康,「給蕭大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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