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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天意不可違。」

  弱水臉一變,鳳眼滿是陰鷙。「好一個天意不可違,遲早有一天燕公子會後悔自己說的這句話,因為事在人為。」

  燕青不再與他多言,開門出去。

  一出茶樓的門,迎面而來刺目的陽光。她下意識擋住眼睛,從指縫中仰望著天際。天際一片亮,什麼也看不清楚。街市的熱鬧與行人的喧囂不絕於耳,那種被世間遺棄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怪不得蕭應不急著自己稱帝,原來是想把自己的弟弟推上皇位。如果弱水真是皇祖父的兒子,算起來還是她的皇叔。

  可惜天家連父子都不會有,又何況是叔侄。她終於知道弱水對她的敵意來自哪裡,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意興闌珊地回到宮中,不期然看到一處假山後面,伍林在探頭探腦。她心知是伍煜有事找她,不動聲色地去了煉丹房。

  伍煜的身體已經全好了,如今是煉丹房的管事太監。少年秀氣清俊,比前段時間氣色好了許多。

  自從上次讓他們打聽甘棠宮的事之後,燕青再也沒有給他們安排過任務。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在大祁宮內,自己做任何事情都逃不過蕭應的眼線。與其惹惱蕭應,還不如什麼都不做。

  伍煜並伍林主僕跪在燕青的面前,燕青便知他們有事相求。

  「有什麼事直說。」

  「…陛下。」伍煜像是下定某種決心,道:「奴才知道陛下無可用之人,朝中大權全在蕭應手中。奴才與蕭應有不共戴天之仇,願助陛下一臂之力。」

  燕青問:「你如何助朕?」

  伍煜到底年少,聞言眼中浮現一抹慚愧,很快消失不見,「奴才的父親還有殘部,若是陛下信得過奴才,奴才願意將他們召齊,日後全聽陛下差遣。」

  燕青看著他,他伏地叩首。

  半晌,她低低笑起來,帶著幾分悲涼。

  好半天,她才問:「你想出宮?」

  「是。」伍煜的頭磕在地上。

  「你可知朕的處境?你以為朕能越得過蕭應放你們走嗎?」燕青的目光越發悲涼,這就是她的處境,身邊全是想利用她的人。

  伍煜磕頭不止,「陛下是一國之君,豈能處處受制一個臣子?他一個臣子欺君罔上,難道陛下不想除掉他嗎?」

  「朕如何不想?可是朕用什麼除掉他?他手握兵權,又掌控朝堂,你覺得朕可有與他一抗之 力?」

  「奴才…奴才父親的舊部仍在,如果陛下信得過奴才,奴才願意肝腦塗地誓死效忠!」

  燕青盯著他那張稍顯青澀的臉,少年似乎並不太會撒謊,一張臉瞥得通紅。或許他確實想幫自己,但更重要的是想出宮。他們不比別的太監,想出宮簡直比登天還難。聽說宮人進出的後門與東西小門的守衛那裡查得極嚴,還有他們主僕二人的畫像。

  良久,她嘆息一聲。

  「容朕想想。」

  說是考慮,其實她心中已有決定。

  送他們出宮的那一天,天陰沉沉的,烏雲壓得極低。寒風捲起地上的落葉,發出嗚咽的哨子聲。伍煜和伍林低著頭跟在她身後,她沒有帶平康也沒有帶溫成。侍衛們見是她,無人敢攔。

  她帶著主僕二人大搖大擺出了大祁宮,一直將二人送到一處偏僻的巷子。二人脫了太監服,裡面皆是一身舊衣。

  「你們走吧。」她說。

  二人跪地謝恩,往巷子那頭走。

  她也轉過頭,往出走。

  一步,兩步,三步

  伍林偷偷看自己的主子,伍煜的臉繃得極緊,眼中儘是掙扎與猶豫。巷子的暗處,接應他們的人對視一眼,殺氣騰騰地現身,直直朝燕青奔去。

  燕青屏著呼吸,目光堅定。

  利用與被利用,向來都是一把雙刃劍。如果她借著被伍煜挾持的機會離開明安城,會不會找到一條新的活路?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有這個可能嗎?

  沒有。

  答案顯而易見,因為她看到朝自己走來的那個人.

  俊美森寒,凜冽如刀。

  是蕭應!

  第37章 她驚悚不已,卻抵不過他

  天色越發的陰沉, 雲層壓得極低,仿佛即將天塌地陷。這暗無天日的人間,還有那修羅現實般的男子, 讓燕青覺得如末世降臨。

  她窒息著,全身血液已經停滯。原來她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功,原來她就是蕭應手中的提線傀儡。像她這樣的人,原來連孤注一擲的機會都沒有。

  身後傳來兩聲慘叫, 隨後是什麼東西悶倒在地的聲音。她漠然回頭, 看到不遠處地上的兩個人。兩人手中各執兇器, 毫無疑問是衝著她來的。她一點也不意外, 眼中並無太多的驚訝。

  伍煜和伍林在步步後退, 因為巷子的那一頭堵著溫成。

  恰在此時, 伍煜也回頭看她。她在伍煜的眼中看到絕望、羞愧還有內疚。她扯了扯嘴角,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逃不掉, 掙不脫。

  她如此, 伍氏主僕也是如此。這該死的命運,似一條勒住喉嚨的繩如影隨形,或許死亡才是唯一掙脫的辦法。

  寒風吹起蕭應的衣袍, 那廣袖衣擺隨風狂風,像極從天而降的地獄使者。他一步步走近,散著著駭人的氣場。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僅是他一人便如同千軍萬馬一樣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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