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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樣的人?」吳汐目不轉睛的盯著吳悠的眼睛問她。

  「是一個陌生男人,很奇怪,你這麼一問我,我才想起來我好像從未記得過他的樣子。」

  「他對你說了什麼?」

  那天在火車上,我正滿腹心事的望著窗外。突然,有一個人在我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本來我還沒有在意,可是他卻若有若無的沖我來了一句:「飄零似舊夢,故人變路人。」我心裡一驚,忙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卻對我說:「斯人已逝,你又何必太過執著。」

  這句話一下子激怒了我,說實話,雖然我心裡也一直覺得爸爸生存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這人生,如果沒有一點希望支撐著,根本無法繼續前行,所以當他毫不留情的打翻我自己這點僅存的希望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憤怒。

  「滿嘴胡說八道,警察都沒有結案,你在這裡瞎說什麼?」我怒不可遏的看著他。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他。」他看著我輕蔑的一笑。

  「什麼意思,你不是說他已經……」

  他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個黃紙做的小人,「今晚三點,在離三桂村東邊五里地的那塊空地上,把這個燒掉。到時候,你心裡所有的謎團都能夠解開了。」

  我半信半疑的接過這個紙人,剛想再問問他是如何知道爸爸的事情的,卻發現對面的那個座位空無一人。如果不是那個紙人還捏在手上,我幾乎要以為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

  第56章 到底誰是徐行

  當晚我來到三桂村東邊的那塊空地上,當時由於想著終於可以解開我爸爸失蹤的謎團了,所以並不覺得多麼可怕。可是事後,那個詭異的場景卻一遍遍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忘記。

  凌晨三點,我便按照他說的點燃了紙人,然後朝著空地磕了三個響頭,嘴裡大聲說道:「爸,五年了,女兒終於來找您了,如果你真的在這裡,那就出來見見我。」說出這句話之後,我就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空地看,可是卻並未發現有任何一點異常。在我幾乎認為自己是被一個假冒的江湖術士給騙了轉身要走的時候,我的腦袋裡卻猶如響了個炸雷般轟隆一下。

  我終於發現了不合常理的地方——那個紙人,那個早已被我燒著的紙人竟然還完好無缺的躺在地上,在被大火燒了這麼久之後,它竟然還完完整整,縱使那火焰還在它上面跳躍著,卻絲毫不見它有被燒著的痕跡。

  我盯著它看了好久,不知道是眼花了還是其他原因,我竟然覺得它的樣子和我的爸爸很相似。突然,那紙人在地上彈跳了兩下,然後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鳴。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這是我爸爸的聲音,可是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發出這麼痛苦的嘶吼呢。我不顧一切的想衝到紙人身邊,可是腳剛要邁到空地的邊緣,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掀翻了回來。

  我趴在地上,看到了使我畢生難忘的一幕奇景:那片空地上,慢慢的升騰起一顆顆銀色的光球,大約有幾百顆的樣子,懸浮在半空中,耀眼奪目卻又鉤心攝魄。緊接著是一陣笛聲,這笛聲是從地底下傳來的,悠揚動人,但是聽入耳中卻讓人有一種萬念俱灰的絕望。這些光球在笛聲響起後,就如同聽到了指令一般,從不同的方向匯集到紙人的身上。每吸納一顆,紙人就會變大一點,到最後,竟然變成了真人般大小,躺在地上不斷抽搐。

  我當然知道他抽搐的原因:我的父親,雖然被火燒得分辯不出容貌,但是仍被我一眼就認了出來。笛聲就在這時戛然而止,眼前的這個渾身像被黑漆刷過一樣的男人,瞪著血紅的眼睛向我慢慢的爬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中突然像放電影似的出現了一幕幕場景:我爸爸被綁在著了火的桂花樹上,周圍站滿了圍觀的村民,他們無動於衷的看著他一點點被火燒死,卻沒有一個人出來為他說一句話,即使他一次次的告訴他們自己不是小偷。

  那一刻我完全崩潰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讓他們償命,我絕不能讓爸爸白死。

  此後的事情你基本都知道了,為了不引起村民對我的懷疑,我們決定在我來到這個村子幾個月之後再動手,而為了揪出那個向村民污衊他是小偷的人,也著實費了我一些功夫,不過不管怎樣,我總算是報了仇,我爸爸他也沒有枉死。

  聽到這裡,吳汐突然很想辯駁幾句,但是卻想起自己曾經和徐行起過的爭執。當時的自己也如吳悠這般,固執的認為那些「壞人」罪不可恕,唯有一死才能償還欠下的血債。可是為什麼在目睹了這一次又一次殘忍的殺戮之後,心裡又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件事情也許換一種解決方式可能會更好呢。但是她又不知怎樣解決才能算是圓滿,或許從罪惡被種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所謂的圓滿了吧。

  吳汐深深的嘆了口氣,挨著吳悠坐了下來,想勸慰她幾句,但是卻發現她們周邊的霧氣不知何時起又變濃了。

  一隻沒有血色的手突然從濃霧中伸了出來,慢慢的搭在吳悠的肩頭。吳悠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就被揪進了白茫茫的霧氣之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吳悠。」吳汐大喊一聲向濃霧中衝去,可是眼前的白霧就像濃稠的白漆一波接著一波向她襲來,哪裡還能尋得吳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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