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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比起她來,他受傷更重,若今天不這樣停下,非要分出個勝負來,那恐怕是她贏得可能性更大。

  頭疼較之往日更重了一些,荊沉玉拉下衣袖,閉眸按著額角。

  昭昭這次離開沒直接回書殿,她被關在那,往日打完了都是直接回去休養生息,但今天情況不一樣。

  太素宮很大,有三十六座大殿,荊家送給荊沉玉的東西都擺在其中的一座大殿裡。

  昭昭踩了幾次點,已經知道在哪,趁著荊沉玉還沒發現她沒溜號,偷偷摸了進去。

  她有心要找東西,就得把箱子都打開看看,這一打開,不免有點仇富之心。

  荊家可真有錢啊,看看這白玉酒杯,看看這金漆芙蓉雕花盒子,裡面放的什麼?打開看看,不出所料,全都是芙蓉玉簪。

  昭昭已經對這東西PTSD了,看見就回憶起自己被簪滿髮髻的樣子。

  她哆嗦了一下,拿了酒杯趕緊蓋上,找自己最終需要的東西。

  不太難,在靠裡面的一個精緻木箱中,昭昭找到了白玉瓶裝的酒。

  沒錯,就是找酒,打開蓋子聞聞,真香,昭昭饞蟲都被勾出來了,可這滿滿一箱子,好像荊沉玉一瓶都沒喝過?荊家把這樣好的酒送到九華劍宗給他,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揣上一瓶離開,昭昭回到書殿的時候,一眼就瞧見荊沉玉坐在書案後閉目養神。

  她回來了,他便睜眼望過來,面無表情盯著她。

  昭昭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掏出酒瓶晃了晃說:「你看這是什麼。」

  荊沉玉掃了掃,不言語。

  昭昭笑著說:「這是你的東西,我實在饞酒便摸了一瓶出來喝,你不會很介意吧?」

  她坐到書案對面,沒有蒲團就席地而坐,一點都不介意這很不雅觀。

  規矩很重的荊沉玉眉心頻頻顫動,極勉強地忍耐住了。

  昭昭將酒放到桌上,又拿出白玉酒杯:「我的死期馬上就要到了,仙君今日無事的話,不如陪我喝一杯斷頭酒?」

  她給兩人都倒上,灑脫道:「就當為我餞別吧。」

  她表情坦然,梨渦淺笑,清凌凌的一雙杏眼誠懇溫和,不帶任何敵意地。

  這樣的她朝他舉杯,讓他不自覺跟著握住了酒杯。

  一握住,荊沉玉便怔住了,他很快回過神來,收回手道:「本君從不飲酒。」

  昭昭似乎很意外:「那荊家送那些酒給你做什麼?那些箱子上都印著你們荊家的家徽呢,肯定是他們送來的。」

  荊沉玉慢慢道:「本君不飲酒,不代表別人不飲酒。」

  哦,這麼說是拿來給他社交的,可荊家真的認為他這種性子會跑去社交嗎?

  「你不喝那我自己喝。」昭昭把酒杯拿過來,自己兩杯都喝了,滿足地舒了口氣,「痛快!」

  她真的愛酒,看得出來。

  她好像也是真的在等死,不打算做任何反抗了。

  荊沉玉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安靜地等著昭昭幾乎把酒喝完。

  「你就喝一口吧。」

  昭昭微醺,湊到他身邊靠著,渾身都是酒的香氣。

  荊沉玉聞到立刻想要躲開,但酒杯送到了他唇邊。

  「就一口。」

  昭昭蠱惑道:「三日後我就要灰飛煙滅了,相識一場,你總不會真的不為我踐行吧?」

  荊沉玉沒說話,但也沒躲開。

  昭昭將酒杯往下倒,荊沉玉有些反抗,她幽幽道:「你就要殺我了,難道為我喝一杯酒都不肯嗎?」

  除心魔的確要親自下手。

  荊沉玉劍下亡魂數不勝數,她是魔,除了她名正言順,可聽著她這話,竟覺得有些理虧。

  唇齒鬆懈,便被她占了便宜,酒液順著唇齒進去不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

  荊沉玉想站起來,可腿一軟又坐了下來。

  他越發頭疼,剛才是昭昭靠著他,現在卻是他靠著她了。

  他意識有點模糊,隱約聽到昭昭在笑。

  「你還真是一杯倒,和書里寫的一樣。」她笑得很開心,「是不是頭很疼?維持神魂穩定一定很累吧?現在維持不住了,不單單是累,更是疼了吧?」

  她輕撫他的背,他靠在她身上備受煎熬,身體和心理都十分屈辱。

  在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看見了白色的荷包。

  「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嗎?」

  她在問,他答不出,想抬手去打開看看,但抬不起來。

  「荷包是拿你衣裳變的,裡面的東西也是你的。」

  她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聲說:「是你的斷髮。」

  荊沉玉緩緩閉上眼。

  昭昭說:「你的斷髮,我纏了自己的頭髮上去,你知道這在凡界叫什麼嗎?」

  荊沉玉沒反應,好像已經失去意識了,但昭昭依然在說。

  她宛轉嘆息道:「這個啊,就叫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月白色的廣袖之下,荊沉玉修長如玉的手緩緩握拳,面上則沉沉的昏迷著。

  昭昭任由他靠,拿起酒瓶將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餘光發現瓶底寫了什麼,翻過來看看,原來這酒,叫千日醉。

  千日醉啊,對於昭昭這種愛酒的心魔,勁兒好像也不算大,不過對荊沉玉這種一杯倒……

  昭昭想著想著,就與他依偎著醉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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