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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也搓雪球,宋言寧見狀趕緊找地方躲。

  於是三個人在這院中打了起來,起初姜沂川還是向著宋幼珺的,但在追打宋言寧的過程中姜沂川不慎將雪球砸在了宋幼珺的臉上,灌了一脖子雪,於是二人反目成仇,宋幼珺同時搓兩個球,一球砸宋言寧一球砸姜沂川。

  三人大鬧了許久,棉衣大氅上沾滿了雪花和雪水,宋幼珺也玩出了一身的汗,最後坐在地上舉雙手投降,「不打了不打了。」

  宋言寧被糊了一臉雪,一直打哆嗦,「宋將軍以一敵二落敗,負隅頑抗多時,最終舉旗投降。」

  宋幼珺玩累了,往雪地里一趟,看見在燈光的照耀下,雪又開始下了。

  不是那種輕飄飄的小雪,而是真的像鵝毛一般,慢悠悠落下來的大雪,這種大雪要不了多久,就又能將地上的所有重新覆蓋,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又下雪了。」宋幼珺喘著氣說道。

  姜沂川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將大氅上沾的雪給拍落,將她冷冰冰的手握在掌中,「走吧,回屋吧。」

  身上的熱意消散,宋幼珺也覺得冷了,於是宋言寧道了個別,跟著姜沂川進了屋中。

  姜沂川的屋子有個偏房,房中置辦的東西也很齊全,宋幼珺就睡在偏房裡,與正房隔著一道珠簾和玉屏風。

  姜沂川先是吩咐下人送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看著宋幼珺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下,然後讓下人燒水給她泡澡,這才換了身衣裳出了門。

  宋幼珺知道他是帶著任務來倉陽的,且剛到這幾日定然會交接很多東西,所以也沒有過問。

  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換上了厚厚的棉服一鑽進被子裡,發現侍女早已用小暖爐將被子暖得十分熱乎,加上數日來的奔波疲憊,她閉上眼睛片刻就睡去了。

  宋幼珺很久不曾做夢了,許是一連好多日的趕路讓她又回想起了從前的日子,這一睡竟夢到了許久不曾見到的人。

  是宋霽。

  這個南瓏的三皇子,平日裡與宋幼珺並不親近,一連多年與婧安公主關係惡劣到見面都懶得打招呼的那種,但在南瓏動亂不斷,親自趕赴戰場之前,卻在宋幼珺的盡歡宮中站了許久。

  宋幼珺看見他在整個天際都是黑茫茫一片的時候,就來到了盡歡宮的殿門前,守夜的侍衛向他行禮,被他用一個手勢打斷。

  他走進了院中,停在一顆光禿禿的樹下。

  盡歡宮所有的花草樹木都是宋幼珺親自挑選的,傲雪冬梅感受到寒意之後抽芽,露出點點生機,讓宋霽停下腳步觀望許久。

  他在看這顆冬梅樹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宋幼珺不由心中疑惑。

  或許是在想,整個南瓏也猶如焊寒冬下的百花,瀕臨枯死的境地,生機正是南瓏所缺。

  他看了許久,那件姜沂川沒有帶走的黑色大氅披在他身上,沾滿了晨霜,覆上一層芒白之色。

  當年宋幼珺還以為宋霽穿上姜沂川的大氅,是因為思念這個自小伴著他長大的好兄弟,現在一想,她突然有些明白。

  當初的宋霽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孩子,他面對著分崩離析的南瓏,朝臣的霸權施壓,兄長的步步緊逼,外敵的入侵,父皇病臥在床。

  宋霽整日表現得沉穩莊重,他心裡不怕嗎?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宋霽作為皇室嫡子,肩負著他人無法想像的重擔,他就算是害怕,也不會在面上露出分毫,更沒有可以訴說心事的人,所以這種壓力之下讓宋霽穿上姜沂川的大氅,就好像曾經那個說到就會做到,迎萬難而解萬難的川哥就在身邊一樣。

  可當年的宋幼珺竟沒有察覺出宋霽的害怕。

  慶幸的是宋幼珺在走出門,面對著從天黑站到天亮的宋霽時,堅定而柔軟的說出那番鼓勵的話。

  宋霽對她叮囑要照顧好自己,欲言又止半響,終是轉身離去。

  曾經只知讀書習字,喝就玩樂的少年終要長大,獨自扛起大旗,承擔所有。

  夢中宋霽在走出盡歡宮時,落下了淚。

  宋幼珺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少年滿眼赤紅的淚水,心中一陣痛也跟著哭了出來。

  姜沂川夜深披雪而歸,洗盡了一身的疲憊之後,朝偏房看了看,最後還是提著一盞微弱的燭燈走進了偏房。

  他看見宋幼珺十分乖巧的睡在床上,身上裹著厚重的被褥,就露出一個腦袋,便將燭燈放到了桌上,輕手輕腳的走到她的床邊,坐在了地上鋪著的柔軟毯子上。

  這是宋幼珺一直以來的習慣,不管住在哪裡,地上都要鋪上毯子,進房要脫鞋。

  他剛坐下,就看見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於是伸出柔軟的指腹將她的淚水擦去。

  宋幼珺感覺到了臉上的觸感,緩緩睜開眼睛,眼中全是晶瑩的液體,沾濕了睫毛,她輕聲道,「你幹嘛呢?」

  姜沂川的聲音低沉,聽起來極其溫柔,「夢到什麼了?怎麼這般傷心。」

  宋幼珺眨眨眼睛,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夢中落淚,想起方才的夢境,她說道,「想宋霽了,不知他在南瓏過得可好。」

  「自是輕鬆不了,畢竟他現在是南瓏的皇帝。」姜沂川輕聲說。

  「當初南瓏遭外敵入侵,他一個人趕赴戰場,抗敵途中父皇和母后接連逝去,定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我卻什麼也幫不了他。」宋幼珺心疼得只嘆息,驀然回首,才發現宋霽承受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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