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彰武嘆息,最終,還是決意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說給她聽。

  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她現下已經不想再錯過關於顧亭勻的任何事情了。

  彰武的聲音平靜:「大人抱著您捱了六日,才允准辦喪事,他一夜白頭,而後便得了頭疼的毛病,那毛病也並非不能治,大夫能給開些緩解痛苦的藥,大人一次都不喝。他夜夜睡不著,便抱著您的牌位躺在床上,有時候在屋子裡大哭有時候大笑。他……實在是想您。」

  蘭娘望著床上安靜躺著的顧亭勻,她的手裡握著他的手。

  那個曾經總是大手熱乎乎的男人,把她抱在懷裡笑著吻她的男人,此時已經沒有那樣熾熱的手掌了。

  他此時寂靜,脆弱,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

  他曾經傷心欲絕的時候,是怎麼挨過去的呢?

  在她離開的八年裡,他未曾開心過。

  彰武出去之後,蘭娘輕輕摸了摸顧亭勻的臉:「勻哥,你放心吧,我們決計不會再分開了。」

  顧亭勻在燕城待了一個月,無論蘭娘如何給他餵藥,他都始終保持著脈象微弱的狀態,從未甦醒過。

  一開始好些大夫都說他定然還是必死無疑,到後來發現他沒死,也都斷定,想必他會這樣成為一個活死人,就那樣躺在床上再也不會醒來。

  這世上的確是有不少這樣的情況的,活死人有微弱的脈象,但長年累月沉睡著,只能說是給活著的人一個安慰。

  但對於蘭娘來說,這樣已經非常好了。

  因著藥材案已了,馮渡回了京城,對上只說顧亭勻是因著查案才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

  皇上知道了之後很是心痛,賞賜無數藥材與金銀著人送到燕城,又派了太醫為顧亭勻治傷。

  但那太醫也只是給了些珍稀的藥丸子,其餘並未有什麼好法子。

  蘭娘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帶顧亭勻回徐家村。

  那是他們最初的家,也許回到那裡會有什麼轉機吧。

  一恍兩個多月都過去了,此時正值初秋,天氣也好,眼看著顧亭勻始終都是那副昏睡不醒的樣子,所有人都把法子想盡了,暫且也沒有更好的路走了。

  至於要把顧亭勻如何,旁人自然也都尊重蘭娘的意思。

  她要帶顧亭勻回徐家村,其實也符合其他人的看法,畢竟那是顧亭勻的老家,若顧亭勻真的撐不住,就葬在祖墳處更合適。

  而蘭娘也存著另一個想法,她在無人的時候把臉枕在顧亭勻的手心裡,閉著眼同他說話。

  「你在世上幾日,我便也在世上幾日。若有一日你走了,我便隨你一起去住在徐家村的後山上。我們葬在一處,春日裡有桃花落在我們的墳上,到了秋日還有熟透的柿子掉下來,冬日大雪蓋著整座山,你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會把我抱緊吧?」

  她閉著眼想到他抱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伸出胳膊摟住床上的人。

  「勻哥,好想你啊。我終於敢坦坦蕩蕩地告訴你,我一直都很想你,從來沒有停止過。」

  「我恨過你,怨過你,離開過你,可都失敗了。唯有愛你,是我一直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彰武等人受過顧亭勻的恩惠,自然是要跟著的,而阮征鴻也不放心,要親自護送妹妹去徐家村。

  阮知府與宋氏一萬個不放心,最終只能看著蘭娘隨著顧亭勻一起上了馬車。

  燕城離徐家村大約一個月的車程,但因為顧亭勻處於昏睡中,馬車走得慢,這一路走了兩個月才到了離徐家村最近的一個鎮子。

  許多年未曾回來,蘭娘掀開帘子往前看去,便瞧見了街頭的一座院子,那院子青磚紅瓦,瞧著比記憶里舊了許多,蘭娘回頭看向在馬車裡昏睡著的顧亭勻,輕聲道:「勻哥,這是你曾經讀書的學堂,你可還記得了?」

  無人回應,她便又抬頭往外去看,想到他年少時次次從鎮上往家回的樣子,還是覺得心酸。

  年少時他那般刻苦發奮,如今正值壯年,怎麼都不該是現下的樣子。

  蘭娘有一瞬間的失神,等回過神來卻發現眼前站了個男子。

  這男子瞧著也是三十來歲的樣子,他眼神裡帶著訝異與激動,忍不住問:「敢問這位娘子可認識一叫做顧亭勻之人?」

  蘭娘頓了下,笑道:「顧亭勻是我夫君,敢問在下?」

  那人激動得不行:「哎呀,原來真的是顧夫人!在下是陳三郎呀!曾與顧兄同窗三栽呢!」

  蘭娘也記得這個名字,那時候顧亭勻在鎮上讀書時,回家曾與她提過陳三郎此人,說陳三郎話很多,但心地善良。

  但蘭娘也有些疑惑:「敢問您是怎麼知道我長什麼樣子的?」

  按說她也就去鎮上找過顧亭勻一次,且與他那些同窗都是匆匆一瞥,怎麼會有人記得她長什麼樣子?

  陳三郎瞬間撓頭,支支吾吾的,蘭娘便笑:「您告訴我,證明您真的是陳三郎,我也好回去同我夫君說起今日偶遇你之事,哪一日得空了還請您去我家喝幾杯。」

  這陳三郎本就話多,此時咧嘴一笑,道:「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我也知道如今顧兄在京城做大官呢,他曾著人帶信給我,要我去京城找他,我沒好意思。之所以我能認得你……是因為……十來年前,我曾陪顧兄一起跟蹤過你。」

  蘭娘一怔:「跟蹤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