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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珠子落下的那瞬,沈煙冉轉過了頭,雙手緊緊地扣住了茶盞,那股子埋在心頭被她強行壓住的空洞和彷徨,今日被陸梁徹底地都捅了出來。

  「誰稀罕他來還,如今好了,徹底地算不清了,也不知道誰欠誰......」

  「小姐......」安杏已經習慣了沈煙冉突然冒出的前世之言,也知道她說的是誰。

  曾經在軍營,她親眼見證了小姐和將軍的感情,兩人分明動了心,又怎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安杏心裡清楚那些傳言不會有假,將軍是真的入了道觀。

  誰會去造謠那等掉腦袋的事。

  安杏又怎會不明白,將軍如此做是為了什麼,原本怕小姐看出她心疼將軍的心思,一直藏著不說,如今見沈煙冉如此,安杏再也沒忍住,哭著到,「小姐,咱們回去好不好......」

  沈煙冉沒答,緩了一陣後,擱下了手裡的茶杯,手掌捂上了眼睛,抹乾了臉上的淚痕。

  手掌鬆開後,臉上又恢復了平靜,就似是從未流過淚一般,「他愛呆就讓他呆著吧。」

  半月後,沈煙冉還是走了。

  江南的藥材大會一結束,沈煙冉便同陸梁辭別,繼續南下。

  **

  半年前槐明跟著江暉成到太玄道觀的那日,槐明記得院子裡的這顆老楓樹還是滿枝翠綠,如今抬頭,已是滿樹紅葉。

  槐明等著信鴿飛來,取了腳上的信紙。

  是四姑娘的行蹤。

  知道江暉成要入道觀,槐明還曾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他面前,求他回心轉意,人生漫長,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如今過了半年,槐明已經心如止水。

  他算是明白了,江暉成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從江府挪到了道觀,心頭根本就沒有半點道法,對四姑娘壓根兒就沒放棄過。

  槐明慶幸,好在當初將軍選的是太玄道觀,沒去隔壁山頭的寺廟,不然這要是哪一天,突然還了俗,單是一頭的頭髮,就得蓄上好幾年。

  槐明拿著信紙進去時,江暉成還在同陛下下棋。

  遼軍擊退後,新帝的江山也算是穩了下來,曾經因戰亂和瘟疫留下的蒼夷,只待時日慢慢去恢復。

  皇上非常不願來這。

  每回爬太玄觀門前的一段石階,都要爬上半日,卻又磨不過皇后的一張嘴,整日說他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無情君主。

  遼軍被擊退,江府立了那麼頭等大功,誰知皇上的賞賜還未想好,江暉成就入了道觀,連侯爺將軍都不做了。

  皇上的獎賞無處可去,本想將賞賜轉給江老爺,奈何江老爺也突然喪失了鬥志,拒不接受,「陛下該賞誰便賞誰,微臣無功不敢受祿。」

  合著這意思,是要皇上出面將人給尋回來了。

  皇上頭都被江家給炸裂了。

  誰知沈家那頭也是同樣的情況,賞賜撥去了芙蓉城,又原封不動地退了出去,前去的官差回來稟報導,「沈老爺說,四姑娘已經出去半年了,人不在府上。」

  「人不在你們就不給了?」

  那官差跪在地上,顫抖地道,「沈,沈老爺說無功不受祿,拿了不該拿的錢財,便為盜,奴才要是把東西擱在那,他便立馬自戴手銬入獄。」

  皇上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為了推託賞賜,個個都耍起了無賴。

  可奈何人家有功,他還真奈何不得。

  賞賜沒發出去,皇后成日便給他擺臉色,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才不會每月爬一回山。

  見槐明進來,皇上的興致也用到了極限,將手裡的棋子丟進了罐子內,起身不耐煩地同江暉成道,「朕不想再爬第二回 ,沒吃過豬肉該也見過豬爬,你就不能學學當年朕撬你牆角的本事?」

  堂堂男兒,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倒是把自己弄成了出家之人。

  沈家那小娘子在外遊歷半年了,他整日就知道派人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信鴿飛來飛去,好好的一清淨之地,硬是被他攪得一片烏煙瘴氣。

  什麼不能人道,他人道得很。

  江暉成:......

  第61章 歸來

  皇上走後槐明才將剛收到的信紙遞給了江暉成。

  江暉成伸手接過展開。

  一張紙上寫得密密麻麻, 人在哪兒,幹了些什麼,連吃了些什麼都一一巨細地傳了回來, 槐明瞟了一眼,心頭又免不得嘀咕。

  要再這麼詳細地問下去, 估計下回鴿子都帶不動了。

  江暉成壓根兒沒覺得字跡過多,一個字一個字地瞧完後, 便起身吩咐槐明, 「去備筆墨。」

  槐明:......

  既入了道觀, 好歹也得裝裝樣子, 可江暉成一屋子,不是信紙,就是畫像, 一點都不誇張, 滿屋子的宣紙,全是同一人的畫像。

  也難怪太玄宗的玄宗大師來過一回,便再也沒有進來過。

  信鴿來來往往又飛了幾月,太玄道觀外,迎來了第一場雪,雪花一落下來,便覆蓋了整個山頭。

  江暉成不喜歡落雪, 早早讓槐明關了門窗,一人坐在屋內一幅又一幅地開始作畫。

  除夕前幾日江夫人派人送了些東西上山, 床上的褥子, 襖,大氅,都一一換了新的。

  除夕當日, 槐明早早就引好了守歲的炭火,夜幕落下來後,便陪著江暉成坐在了火盆邊上,安靜地聽著屋外飄落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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