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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夢裡那股讓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揪心之感,更是蹊蹺。

  江暉成能去尋沈煙冉把脈,便是已經想明白了,他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當真有病。

  江暉成又讓董太醫仔細地摸了一回脈,斷出來的結果同沈煙冉一樣,「將軍的脈象很穩。」

  董太醫眼裡也有些疑惑,江暉成的眼底分明有些烏青,按理說睡眠不好之人,脈象上也能瞧出來,可一切正常,董太醫只得道,「下官給將軍開些安神的藥。」

  江暉成理好了衣袖,沒說話。

  等董太醫抄完單子交給槐明,江暉成才起身問道,「董大人可曾見過夢魘之症。」

  董太醫原是宮中的太醫,同江暉成一樣,遼軍來犯之時主動請纓,憑他為醫的這股鑽勁,定見過不少疑難雜症。

  江暉成指了個位置讓董太醫入座,沒細去描述夢境,只簡單地道,「夢境皆為一人,此前並不相識,近日才頻頻入夢。」

  董太醫聽完,愣了愣。

  夢魘之症他見過,但同將軍所說的症狀不同。

  每夜都夢會到同一人,除了說書的誇大其詞之外,平常人不可能會有如此怪夢。

  董太醫搖頭道,「一般的夢魘多半是身體上的疾病引發而至,亦或是之前見過什麼可怕之事,生了心魔才會入夢,依將軍所說,倒不像是夢魘。」

  董太醫說完,突地又想了起來,「下官早年倒聽過一樁怪談,也如將軍所說,那人時常會夢到同一人,不僅如此,夢裡還會出現一些未曾發生之事,且事後都一一靈驗了,後來那人去了道觀求解,道觀的大師給出的說法是前世心結太大,心頭的遺憾帶著記憶留到了今生。」

  「不過這些都是道聽途說而來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下官也不清楚。」董太醫這才回過神來,忙地問道,「將軍入夢的是何人?」

  江暉成沒應。

  前世記憶......確實太荒唐。

  「多謝董大人,不過幾場夢,無關緊要。」江暉成沒再往下說。

  董太醫也不敢多問,臨走前再次稟報了採藥之事,「如今第二兩批醫官已經下谷,最遲天亮前能趕回來。」

  雨後山谷的塌方,塌了半個山腰,一時半會兒挖不出路,董太醫午時便同江暉成稟報過,「這番乾等著,受傷的將士們怕是熬不起,山谷底下草木成蔭,應有草藥,先派些人手去采,能救一人是一人......」

  江暉成當時點了頭。

  藥材運不上來,傷員等著醫治,只能這樣。

  那時不覺,如今腦子裡再一想,突地發現昨兒夜裡的那場夢境,竟慢慢地同跟前的事物在吻合。

  百花谷,醫官採藥。

  聽夢中董太醫那話里的意思,他是在山谷中了毒。

  江暉成壓根兒就不信這些。

  什麼前世的記憶.......實屬荒謬,他沒下山谷,又怎可能中毒。

  江暉成將那股詭異之感,強行拋之腦後。

  董太醫出去了,槐明才稟報導,「沈大夫已去了山谷採藥,等回來了,奴才再請過來。」

  江暉成沒在意,坐在榻上清點起了士兵的名冊。

  槐明一直留意著後營,見到一個一個的醫官陸續回了營,還前去問了,「可有見到沈大夫。」

  問過幾人均是搖頭。

  直到太陽落了山,槐明還是沒見到人,正要去問董太醫,卻見董太醫一臉著急地在吩咐手底下的醫官,「今兒凡是在谷中見過沈大夫的,都給我下去找......」

  槐明一問才知,營里的醫官都回來了,唯獨沈大夫沒回來。

  原本說好的時辰,酉時之前,必須回來,現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還沒見到人,董太醫急得額頭冒汗,董兆早就下去尋人了。

  槐明不敢耽擱,趕緊回去稟報給了江暉成,「將軍,沈大夫好像出事了。」

  **

  今兒江暉成走後,董太醫便過來同沈煙冉了解情況,問她還差哪些藥,沈煙冉報出了一堆的名兒,後來索性道,「董伯伯替我瞧會兒,我自個兒下谷看看。」

  安杏原本也要一道,沈煙冉礙著自己的身份怕污了她名聲,沒帶她,「你這一趟要是跟著我下去,回來就真沒法嫁人了。」

  「奴不想嫁人。」

  「底下一堆的男人,你不想嫁人,也不能去。」沈煙冉態度堅決地將她留了下來,跟著幾位醫官一同下了山谷。

  起初幾人還走得很近,後來大伙兒見到山谷里的藥材,忙著去採藥,一時誰也沒注意少了一個人。

  等沈煙冉從跟前的草叢堆里抬起頭,發覺跟前已沒了人。

  見天色還早,沈煙冉並沒在意,繼續往前尋,采了半個背簍的藥材,才急著去尋同伴,喚了幾聲,沒聽到回應,眼見天色晚了,只得往回走。

  可哪裡是回,沈煙冉已經完全辨不出方向。

  沈煙冉什麼都好,唯獨有一樣,不識路。

  曾經她母親就因迷路這件事,同她兩位兄長埋汰過她,「就長安城街頭的那小巷子,你將她扔在那,保管她一日都出不來。」

  沈煙冉這才意識到了嚴重性。

  夜色暗下來,沈煙冉一身都濕透了,急得,累得。

  實在是走不出去,乾脆也不走了,尋了顆大樹,解下背簍靠在樹幹上歇息了一陣,才用身上的火摺子點了一堆火。

  林子的路很陡,但不密,腳底下看不清,一眼望上去,卻能看到滿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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