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要知道,哪怕一直守在父母跟兒前,也未必能和父母交心,更何況遠走內蒙八年,又頓悟了那麼多事。

  父母和子女是一場修行,一場緣分,能有多少緣分也都是註定的,她的父母不會賣女,也不會坑害她,這就足夠了。

  她哄著兩個孩子,過去了外屋睡覺。

  前屋有爐子燒著,很暖和,走到後屋,就不那麼暖和了,再從後屋走到外屋,那就更冷了,燒爐子的暖和勁兒幾乎沒了。

  多多一進外屋,便打了一個哆嗦。

  顧舜華看在眼裡,笑著說:「冷是嗎,我們用熱水洗洗腳。」

  伺候兩個孩子洗腳,又躺在床上後,終於歇下來了。

  單薄的磚牆外,是呼嘯的北風。

  她就在那北風中,想起來許多事,想著今天媽媽提起蘇建平的事,自己戶口落下來,家裡估計要給自己介紹對象了。

  不過比起對象,她卻更關心爐子,如果能有一個自己的煤球爐子該多好,再能有一些煤票。

  可惜這裡不是內蒙,內蒙礦上煤從來不缺的。

  想起內蒙礦井,她便想起任競年,想起五原火車站她領著兩個孩子進站時,他望著自己的樣子。

  這幾天,自己帶著孩子過來首都,他守在內蒙礦井上,估計也是擔心。

  明天自己去一趟知青辦,如果事情能辦好,就順道過去郵電局給他打一個電話,說一聲。

  ***

  第二天起來時雪已經停了,大雜院裡人都勤快,這麼多年處下來也都成了規矩,大家各掃各的,年紀大的老人家門前就大傢伙幫著掃,年輕人用鐵鏟子,小孩子興致勃勃地推著雪球,老人家用掃帚在後面掃,隨著沙沙的聲響,暗色的濕潤地面便露出來,上面只殘留了掃帚掃過的殘雪痕跡。

  顧舜華也和大傢伙一起掃雪,掃完雪,小時候一起玩的,年紀差不多的大概得有十幾個湊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倒是熱火朝天的。

  大家便問起來顧舜華落戶口的事。

  顧舜華其實心裡已經有底了,不過事情還沒成,當然不會亂說,只說今天再去一趟知青辦問問。

  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恰好喬秀雅出門倒夜壺,看到顧舜華,便有了意味不明的打量,邊打量邊笑著,那樣子,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知道,她看透了,但是顧舜華還蒙在鼓裡。

  顧舜華心裡納悶,沖喬秀雅打了個招呼出門了。

  她走出去後,聽到大雜院裡喬秀雅和人嘀咕:「她這事要是辦成了,我腦袋給她當夜壺使,我就說,成不了了!」

  最後一個「了」字拉長了調子,很是胸有成竹。

  顧舜華更納悶,心想她怎麼這麼篤定,蘇建平使壞,沒告訴她?

  還是說她只知道蘇建平使壞了,但是沒使成反而被自己拿來利用了的事,她不知道?

  一路胡思亂想著,顧舜華到了知青辦,知青辦外的牆上依然圍著一群人,都是病退的知青,要回城。

  顧舜華擠進去,恰好孫主任就在,孫主任看到顧舜華,心領神會,象徵性地問了她幾個問題,便讓她填表登記,給她辦落戶證明。

  當大紅章「啪「地往那裡一戳,顧舜華的心才算徹底落定了。

  這下子好了,她能落戶了,她孩子也能落戶了。

  再窮,再苦,她可以帶著孩子留在首都,只要熬過這幾年就是勝利!

  從知青辦出來,儘管天很冷,她心裡卻很鬆快,順路過去郵電局撥了一個電話,給內蒙礦井上。

  先填了一張電話單,寫了城市和電話號碼,交了押金,然後就開始等。打電話都是要電話員接線的,先從北京市轉到內蒙,從內蒙轉到市里,再從市里轉接到五原縣,五原縣轉接礦井。

  這個過程需要多久要看當時電話線的占用情況,哪一步電話線忙著,轉不過去,那就是等,可能等二十分鐘,也可能等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接通了,那邊守電話的未必是要找的那個人,或者那邊接通了,這邊卻線路問題斷了,那就白折騰了。

  打電話是一件麻煩事,有人為了打電話得專門騰出半天時間。

  不過顧舜華這次運氣倒是好,才二十分鐘就聽到郵局工作人員叫她名字,說是接通了,告訴她一個號碼,讓她去九號小電話間。

  小電話間是很小的格子間,進去拿起電話,那邊說一聲確認下,就是接通了。

  哪怕接通了,礦井上能守著電話的未必是任競年,她都沒指望第一次撥通就是他,以為要再打第二次才可以,可誰知道,電話那頭恰好就是任競年的聲音。

  「舜華?」熟悉的聲音清朗地響起。

  顧舜華一聽,便明白了,他這幾天一直擔心著,所以儘量守在電話機旁邊,就等著自己的電話。

  顧舜華鼻子有些發酸,她想,無論將來兩個人是否依然分道揚鑣,但至少這一刻,兩個人的利益是共同體,這個世上,只有他和自己一樣那麼強烈地盼著給孩子落戶口。

  她抿唇笑了下:「已經拿到了落戶證明,我下午就過去街道辦落戶口。」

  那頭的任競年一聽,顯然也是激動:「終於落下了。」

  顧舜華:「嗯,挺順利的,自己也沒花什麼錢。」

  唯一的一雙靴子,還是訛了蘇建平的。

  任競年:「別不捨得花錢,這個月我才發了工資,你給我地址,我再給你匯過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