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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分別,也不過是四天前,不過此時的顧舜華,只覺得和任競年隔了一生那麼長的距離。

  曾經的眷戀和依賴蕩然無存,她現在滿心都是提防。

  她抱緊了一雙兒女,抬眼望著任競年:「離婚的事,我後悔了。」

  任競年聽這話,望著顧舜華,神情複雜,沉默了一會,才沉聲道:「舜華,不離婚你沒法進城,離了你才能回去,不是說好了嗎?」

  他的聲音堅硬而溫柔。

  曾經的顧舜華聽到這個,會撲到他懷裡,會全身心地相信他。

  但是現在——

  顧舜華笑了下:「離婚的事,我不後悔,我只是後悔財產和孩子分配。」

  任競年疑惑地揚眉。

  她抬起眼皮,淡淡地道:「財產依然歸你,但是孩子歸我。」

  第3章 永不分離

  任競年望著顧舜華,皺眉,過了好一會,才終於道:「先吃飯吧。」

  說完,便回去廚房了,廚房裡很快傳來大鐵鏟子擦過鐵鍋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甜菜的香味,那是他在炒甜菜。

  顧舜華低頭看向懷裡的孩子,多多依賴地趴在自己懷裡,滿滿卻在用期望的目光看著自己。

  小娃兒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裡面是不加掩飾的擔憂和渴盼。

  顧舜華鼻子一酸,心想孩子其實什麼都明白,他當然不想和媽媽分開,而自己之前竟然忽略了孩子的期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鬼迷了心竅,竟然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她抬起手,揉了揉兒子略有些捲曲的柔軟黑髮:「我們先進屋。」

  進去房間,屋子裡依然是她離開時的擺設,靠牆一張土坯盤炕,炕頭擺放著自製的紅漆桌子,兩把椅子,左邊是一個沒刷油漆的木頭衣櫃,角落裡放著洗臉盆架和熱水壺。

  這就是她和任競年的全部家當了。

  這些對她來說是熟悉的,都是自己像燕子壘窩銜泥一點點攢起來,以前對她來說,這就是家的味道,但是現在,怎麼看怎麼不成樣子了。

  在那本小說里,好像提到了這些,陳璐過來幫忙,任競年做主賣給別人了。

  她正想著,就聽滿滿突然開口:「媽媽,你和爸爸還是要離婚嗎?」

  稚嫩的小聲音,卻問出來一個讓顧舜華完全沒想到的問題。

  她看向自己兒子,清澈的眼睛單純而固執,他望著自己,忐忑地渴盼著一個答案。

  旁邊的多多似乎也意識到了異樣,仰臉看著自己。

  顧舜華便笑了下,將兩個孩子都攬到懷裡:「爸爸和媽媽之前辦離婚,那都是為了媽媽的戶口能回首都,媽媽不是和你們說過嗎,到了首都,我們就能離開這裡,就能去見識很多好玩好吃的,也不會受凍,不用在風吹起的時候被沙子糊一嘴。」

  她抬起手,撫摸著兩個孩子柔軟的烏髮,溫柔地笑著說:「不過你們放心,無論爸爸和媽媽辦不辦離婚手續,媽媽都不會和你們分開,要去首都,媽媽帶你們一起去,回不去首都,媽媽就陪著你們留在礦井,這輩子無論遇到什麼事,媽媽都陪著你們。」

  說這話,她是對如今的兒女說,也是對上輩子的兒女說。

  特別是女兒,因為嫉妒任競年和陳璐生下的那個孩子,她不知道做出多少瘋狂的事情。

  如今想來,她之所以離經叛道,那都是因為缺愛啊!

  多多聽了後,好像放心了,稍微安定下來,只不過滿滿帶著稚氣的眸子中依然浮現著擔憂。

  這個時候,任競年推開門,門一推開,外面的風便呼呼響起,把厚重的棉帘子幾乎給掀起來。

  他關上門,望著顧舜華:「飯做好了。」

  顧舜華放開孩子,微點頭,便和他一起去端飯,礦井上生活艱苦,哪怕兩個人都有工資,日子也過得不好,主食是玉米面窩窩頭,只摻了很少的白面,菜是炒甜菜,裡面磕了一個雞蛋花,湯則是窖藏的土豆熬成的醬油湯,上面還飄著一點蔥絲。

  兩個孩子看到,倒是高興,平時一年到頭都是吃土豆白菜,最近甜菜豐收,能吃甜菜,而且還磕了雞蛋,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顧舜華和任競年一起幫兩個孩子盛湯,又照料著他們吃。

  孩子吃得滿口香,多多大口嚼著玉米面窩窩頭,小臉笑得燦爛單純:「媽媽,首都那裡有咱這麼好吃的甜菜嗎?」

  顧舜華便聽得鼻子都酸了。

  比起這荒蕪貧瘠的沙漠礦井,首都就是一個花花世界,什麼沒有啊,而自己的兩個孩子,從出生就守在這裡,長到三歲了,除了家裡養的雞,外面種的一些蔬菜瓜果,真是什麼都沒見過,守著幾棵甜菜當寶貝。

  她勉強笑了下:「媽媽帶你們去首都,到了首都你們就知道了,大柵欄里有年糕,豌豆黃,有油酥火燒,奶酪,還有全聚德烤鴨!」

  兩個孩子聽得眼睛發亮,嚼著玉米面窩窩頭,嚮往起來那些他們聽都沒聽過名字的「好吃的」。

  任競年卻只是抬眼,瞥了一眼顧舜華。

  吃過飯,天已經全黑了,任競年去刷鍋洗碗,顧舜華幫兩個孩子洗澡,大漠風沙大,身上特別容易髒。

  洗完後,燒了爐子,封住火,又重新整理了布滿風沙的被窩,才把兩個孩子塞進去。

  孩子自然是想讓顧舜華陪著,顧舜華便也鑽進被窩,一邊摟著一個,給他們講故事,一直等到他們都睡去了,她才住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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