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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貴妃從思緒中歸攏時, 也不去管底下跪成一片的貼身宮女們,只神色陰晦地把玩著手上晶瑩滑膩的東珠。

  「這東珠,是他送我的。」李貴妃幽幽開口, 話音里似有哀怨之意。

  平日裡頗得李貴妃看重的瑩兒便適時出聲道:「娘娘, 這東珠成色極佳,可見國公爺也是極尊重娘娘您的。」

  可預想之中的喜色卻沒爬上李貴妃的嘴角,她冷漠地瞥了一眼瑩兒, 而後自嘲一笑道:「掌嘴。」

  瑩兒身子一抖,她不敢哭也不敢質問, 只跪在下首對著自己的臉左右開弓自扇了起來,直到她雙頰紅腫不堪之時,才敢趴伏下來,哭道:「娘娘饒命。」

  「本宮要的從來不是他的尊重。」李貴妃這才緩緩出聲道。

  *

  這一日,鎮國公府內門庭若市,往來達官貴人絡繹不絕, 只是來往之人臉上大多都攜著一抹尷尬的笑容。

  這鎮國公也真是的,哪家勛貴氏族會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妾室扶正?這著實是難登大雅之堂, 若不是因著傅升手握實權的緣故, 他們連來鎮國公府走個過場都不願。

  只是事已至此, 總得給鎮國公傅升一些薄面,來往之人面上的尷尬笑意便又虛偽三分,「恭賀鎮國公再獲佳人。」

  從安平侯嫡女到李貴妃的義妹, 再到如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妾室,這傅升口味倒真有幾分别致之處。

  「同喜同喜,今夜我必要與你飲個痛快。」說話之人卻是今日的新郎官傅升,只見他一身暗地紅袍,面上端的是喜色洋洋。

  若按照京城裡續弦的規矩來說, 今日站在府外迎親的人闔該是鎮國公世子才是,可世子對這未來繼母頗多微詞,更是在大婚前忤逆了傅升,鬧得一個被打的下不了床的局面。

  鎮國公又不願讓粗鄙的管家外出迎客,倒平白讓新婦落了顏面。

  日頭正耀時,李貴妃的轎攆落在了鎮國公府前那兩頭氣勢磅礴的石獅子旁。

  轎攆之上掛著的白如意在行進間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低聲,令過往之人頻頻側目。

  以白玉綴轎,以女子之身過正堂,樣樣是奢靡放肆、離經叛道之事,再看那轎攆旁墨底竹紋的面白小廝,一瞧就是宮裡出來的太監。

  垂立於門廊旁的傅升便對這轎攆之人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致的推算,自己布了五年的局,終於等來了她。

  好容易才盼得一點扳倒她的蛛絲馬跡,自己便得硬著心腸走下去,哪怕是鬧得一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局面,他都要將這荒唐的婚事舉辦下去。

  如今這世上,他唯獨放不下的也不過是宏浚一人罷了,好在那孩子如今有了心悅之人,便是做個普通人安素一生也罷了。

  來往賓客都盤亘在石獅子旁面面相覷,心裡都在猜測這轎攆里坐的是哪位天潢貴胄。

  「臣傅升參見貴妃娘娘。」傅升卻率先下跪行禮,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滿是光亮,以及一閃而過的恨意。

  鎮國公打了頭,餘下的賓客便都齊齊跪地下拜,顫顫巍巍地音調里滿是害怕之意。

  這李貴妃也不是個和善的主兒,且后妃如何能隨意出宮吃席?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荒唐之事,可恨如今陛下在養恩殿頤養天年、一心修道,並不管朝政之事,才縱的這妖妃目無法紀,無法無天。

  甭管這些賓客心裡如何唾罵李貴妃,可面上卻是不敢露出一絲不尊敬之色來。

  而端坐於轎攆內的李貴妃聽到心上人朝自己問號後,便坐在轎攆里妖妖冶冶地一笑道:「鎮國公好眼力,如何就知道是本宮來了呢?」

  她這聲故作嬌俏,非但不軟糯如玉,反而矯揉造作的很,聽著便像怡紅樓里媚客的花魁似的。

  也不知聖上究竟是瞧上了她哪一點?

  傅升只跪在下首面不改色道:「回稟娘娘,臣雖愚笨,卻也瞧得出轎攆頂上的東珠。」

  這樣碩亮的東珠,除了行事放蕩無羈的李貴妃外,還有誰會將它掛在車頂上呢?

  而李貴妃卻在轎攆內嬌俏一笑,如情人般撒嬌道:「國公爺好眼力,本宮可帶了好東西來給國公爺賀喜呢。」

  周遭的賓客皆有些無措,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李貴妃說到「賀喜」兩個字時,有一種咬牙切齒的癲狂之感。

  這想法一旦滋生,便頃刻間化作煙滅。

  難不成是因為李貴妃的義妹剛死沒多久,鎮國公就將那妾室扶正,是以李貴妃有些不大樂意?

  鎮國公也不是個好惹的,興許今日有好戲上演呢。

  只是預想中傅升發怒的一面並沒有發生,他反而爽朗一笑道:「既如此,我便多謝娘娘了。」

  興許是傅升不接茬的緣故,那待在轎攆中的李貴妃也沒了聲響,好半晌她才怏怏不樂地出聲道:「都起來吧。」

  跪成烏泱泱一片的賓客以及傅升這才起了身,李貴妃不欲與那些腌臢之人多談,便尋了個理由由宮女攙扶進了鎮國公府內。

  李貴妃離開後,眾賓客都心照不宣地朝著鎮國公一笑,似打趣似羨慕地說道:「怪不得說國公爺您天恩浩蕩呢,連貴妃娘娘都親來給您賀喜,倒真是件稀罕事呢。」

  傅升的臉上卻沒多少笑意,他只含糊其辭道:「貴妃娘娘體恤臣下,鳳儀萬千,傅某嘆服。」

  李貴妃進了鎮國公府後,便帶著浩浩湯湯的一群宮女太監往後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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