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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蕭青來了。雖然她已經被識破了女兒身,但仍是做男子打扮,只是髮帶換做了鮮亮的顏色,胸部也不再裹著,一眼就能讓人看出她是女子。

  但這樣的她無疑比從前更惹眼了,既有男子的英氣,又有女子的溫柔,當她從甲板上走過時,不知多少兒郎看直了眼。連安墨也一邊對著她臉紅一邊啊啊啊地喊姐姐好颯。

  這叫花宜姝心裡平息下去的妒意又生出了幾分,她偶爾有些不忿地想:什麼叫好颯,難道只有女主這樣言行舉止像個男人的才叫颯嗎?難道她花宜姝這樣意志堅定磐石不移一心一意追求榮華富貴的專一之人就不颯嗎?哼,這才是安墨口中的刻板印象吧!

  「主子,今日陛下召張統領他們排沙陣,缺了一人,就召了屬下前去,照例玩了半個時辰後,一場對仗還未結束,陛下就說累了,讓我回來。」

  排沙陣就是一種沙盤對壘遊戲,尤其受將士歡迎,最簡單的道具有一盤沙子、一堆小木棍,至少兩人才能玩得起來,雙方用骰子,靠運氣決定分得多少木棍,一根木棍代表一隻五人小隊,模擬出兩軍對仗的場面,能不能贏有時憑運氣,有時憑謀略。皇帝玩的沙陣,道具自然更精緻,那個沙盤花宜姝也見過,比一張床還大,上面做出了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走獸林木,還有各種顏色的小旗代表不同陣營,再細分下去還有騎兵、步兵等等。

  自從蕭青成了花宜姝的侍衛之後,幾乎每一日皇帝都要召見她,若不是每一次都有張統領、徐將軍、陳副將以及副統領在場,且每一次不是玩沙陣就是練騎射,大家幾乎要以為皇帝看上蕭青了。

  聽見蕭青說又是「半個時辰」,花宜姝想起上次聽見李瑜數時辰的心聲,心道難道這人還真將每一日分割成一塊一塊,不同時辰做不同的事,雷打不動?

  有時間看熱鬧沒時間來看她,呵,男人。

  ***

  「阿嚏!」

  與此同時,李瑜被滿室的香火熏得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曹公公看得一陣心疼,但沒有陛下吩咐,他也不敢上前,只是憂心地看著。

  此時李瑜又一次拿起了筊杯,今日是他第四次占卜,常言道事不過三,四次已經太過了,但是……

  天子手捧合在一起的筊杯朝著神像作揖三次,而後舉過頭頂,閉目鬆手……啪啪兩聲,筊杯落地分散。

  天子心頭默念:一陰一陽為大吉,兩面皆陰再做決定,兩面皆陽……不會不會,這一次不可能還是陽面!

  自從那天晚上過後,天子心裡便時不時閃過花宜姝鬆開頭髮、咬住簪子朝他望來的模樣,還有那暗暗浮動的幽香,觸手可及的軟玉……

  不成不成,觀自在菩薩……般若波羅蜜多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天子把《心經》默背了十幾次,終於平復下了那股躁動,而當他再想起花宜姝時,內心已經分外平靜的他自認為可以再去找花宜姝了。

  畢竟朕已經冷落她四天了,如果再不去找她,恐怕她會垂淚空坐至天明。朕雖然對她無情,但朕是明君,明君怎麼能辜負一個真心愛慕他的弱女子呢?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次卜卦,誰能想到無論是搖簽還是筊杯占卜,都是凶卦呢?

  天子實在有些不甘心,就占卜了第四次,當然他不是特別想去找花宜姝,他只是覺得花宜姝可憐罷了。

  陰陽!陰陽!陰陽!

  默念三遍後,天子睜開眼,期待瞬間落空,竟然又是雙陽大凶之卦!

  既然天意如此,李瑜也不好去違背。只是他離開香室後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忽然開口道:「你之前說她站外邊吹了風?」

  曹公公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陛下還能記得,立刻道:「是這樣不錯。夫人她身子嬌弱,恐怕……」他心裡有些驚喜,難道陛下終於要去看望夫人了嗎?可趕緊去吧!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這個太監。「陛下可要去一趟?」

  誰料李瑜搖頭,只開口道:「你讓人送碗薑湯過去。」

  「是。」曹公公不禁有些失望。難道真是因為幼時當了幾年公主,到如今也不把自己當男人看了?要不然似夫人那般美人,尋常男子哪個不垂涎?

  這可如何是好啊!太后前些年為了矯正天子的性情,嚴禁任何女子出現在天子跟前,後幾年天子長大了,又出來許多女刺客,這真是……

  李瑜特意開口吩咐這一句,就是認為捧高踩低之人太多,擔心他冷落了花宜姝幾日,就有人自以為猜中了他的心思去為難她,本以為曹公公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面露失望,他憑什麼失望?難道他已經對花宜姝做過捧高踩低的事了?

  曹公公還沒來得及退下,就察覺到天子射過來的寒箭似的目光,他愕然又不解,不明白自己又是哪裡得罪了天子。

  李瑜卻是一聲冷笑,「你近來膽子似乎大了點。」

  噗通一聲,曹公公跪在了地上,抖著聲兒開始求饒,「陛下,奴才再也不敢了,求陛下恕罪!」

  他以為陛下已經知道他向花宜姝泄密的事了,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李瑜原本只是試探,不料曹得閒竟是這麼一副心虛又惶恐的姿態,他怔了一怔,想起自從離京後曹公公好幾件自作主張的事情,原來還念著舊情輕輕放過,如今竟然連捧高踩低都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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