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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的燈,屋外的城市霓虹燈,彼此交融在這座不夜港中,一盞亮到那一頭,一盞亮到這一頭,是有頭也有尾。屋裡的燈照亮她泛紅的眼,他沉寂了數秒,用力拉開她的手,打橫抱起她進客廳,讓她乖乖坐沙發上,看到她雙膝盡被磕破,雙手也沾了血。

  他見她帶一身傷,怒火中燒,卻又不好跟她發火。他只沉默著去拿醫藥箱,沒了包紮的繃帶,他又出門跑下樓去買。不過一會兒他便回來了,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問她為什麼受傷。

  鍾霓盯著他的臉,啞著嗓子,瓮聲瓮氣的,「不小心。」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手指用力,她沒表情,他心下發冷,不再多問。她受傷,照以往性子,她一定要纏著他叫苦叫痛撒撒嬌。

  他拉過她的手,沉默地幫她處理每一處傷口。也許是她不知喊疼,亦或者不願喊疼,於是他手上力度越來越重,重到最後一分,她都不曾喊一聲疼。

  處理好傷,他將東西收拾好,走了幾步路,他回頭看她。

  她遏制著奪眶而出的眼淚,她不知自己的防空洞是不是要崩塌了,只覺防空洞之外滿是兵臨城下的刀劍炮火,只待命令將她凌遲。

  她靜坐了一分鐘,仿佛是過去一小時,一滴眼淚掉了下來,她仰起臉,望向傅時津。

  她的眼淚是最強武器,傅時津隨手擱下手裡的醫藥箱,轉身回到她身邊,軟下嗓音,問:「現在疼了?」

  她靠進他懷裡,點點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傅時津摟緊她腰身,下巴蹭過她的額頭,只稍稍冒出一些胡茬,稍稍蹭了下她額頭,她往下縮了縮,他低下頭,胡茬追著她的下巴不放,她躲之不及,乾脆迎難而上,輕輕吻著他討厭的胡茬。

  他握住她的手腕,冰涼的指尖點在他的臉上,他問她為什麼受傷,她老老實實講騎摩托車路上摔了,至於為什麼摔,她沒講,只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裡,聞著他身上沐浴之後的味道,甚至吻了吻,也嘗了嘗。

  他扣住她的手腕,沉聲道:「還不安分?」

  低聲訓她,也推開她的手,去房間給她拿衣服。在他進房間找衣服時,鍾霓摸向了酒櫃,開了塞子就喝上了。

  傅時津從房間出來,大步走到她身後,正要阻止她再喝時,她轉過身,踮腳,勾住他脖頸,封住他要訓人的嘴巴,要他一同品嘗酒香。

  愈是親近之人,秘密愈須受到保護,可秘密一旦存在,橫亘在兩人的親密之間,便是褻瀆。他冒犯了她,卻還要貪婪更多從她嘴裡溢出的濃郁酒香。

  也許是酒精作祟,她摸著他高挺的鼻樑,又摸上他的眉毛,誇他長得真好看。

  他還未嘗夠酒香,她忽然推開了他,晃著高腳杯里的酒,笑容濕潤,她朝他呼吸著,彼此這樣近,他聞見她的呼吸都是香的。

  「阿Sir,想喝嗎?」

  他痴痴地看著她的,點了點頭。

  她仰面再喝了一口,也餵他喝上。

  在墜入更深的地方之前,他突然清醒了,鼻前縈繞的酒香差點讓他失去了自製,眼前的人緊緊抱著他,滾燙的臉頰貼著他的頸窩,她呼吸也是滾燙的,她告訴他,我愛你。

  這份感覺比上一次要來的更真實。愈真實,反倒令他更害怕,害怕的同時也生了更深厚、更沉重的情。

  他終於做到不再回應她了。

  鍾霓沒有聽到回應,她清醒了,卻也閉上眼,決定睡了。防空洞,兵臨城下,刀劍槍炮,她是要迎面殺敵,好守住自己快要崩析瓦解的防空洞。

  一層層的酒香像一道道牆,無形間隔開他們,這一頭是Madam鍾,那一頭是陸欽南,一條直線被拉長,越拉越緊,只等緊繃斷裂的一天。

  神愛世人,也許愛的是願意相信它的世人。

  她不信神。

  他亦不信神。

  求不來天父賜予慈悲的體恤。

  <上卷·人間天堂>完

  作者有話要說:  備註:上卷名「人間天堂」取自菲茨傑拉德長篇小說《人間天堂》。

  好像是很常見的名字,沒必要標註,但,我的確是從這本書得到的名字,還是要標註下,尊重菲茨傑拉德先生。

  ☆、061

  今日需感謝五十米——

  訓練場內, 燈光冷地發白,白到圓滑的槍頭在眼前泛光。五十米的距離令神槍手Madam鍾第一次失誤, 亦是第一次沒有因此產生焦躁感, 也許是工作五十小時後得到奢侈的五十米,抹去了焦躁。

  護目鏡下, 她再次瞄準靶心。

  五十米的靶心似乎比想像中還要遠一些。

  忽地,她察覺到有人靠近,她立時轉身對向來人, 黑乎乎的洞口也對準了來人。

  傅時津站在她面前,看了眼靶心,方才她擊中的位置,離紅心偏了幾分。根據往日水準,不應該偏這麼多。

  他無視眼前的槍口, 摘下她的護耳機, 「怎麼不回家休息?」

  在警署待了五十個小時, 是累了一天一夜。重案組連掃義合幾個場子,什麼都沒搞出來,反倒扯出與唐紹坤有關的人, 唐紹坤過去還是重案組總警司時,他手下有不少臥底與線人, 收過的情報不少, 網撒的太廣,洞扯大了,就有漏網之魚。

  鍾霓上前一步, 槍口對準他胸口——本是致命的的行為,可更致命的是她眉眼一抬,望住他,令致命行為也勾動他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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