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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棠抿緊唇。

  她忽然軟了嗓音,不和他吵。

  她吻了吻他的眼睛,柔聲道:「還記得我是怎麼回來的嗎?」

  憑空出現在大廳中央。

  沈覓看著他,一字一字道:「在這個世界,我不會死,也不會痛,所以我可以。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她出了意外,也能再重生回來,絕無可能成為俘虜讓越棠掣肘。

  被系統捏出來了這具身體,大不了再捏一具,她還是她。

  再用上痛感消除,只要她想,她才是這個世界裡最大的bug。

  沈覓抱緊他,輕聲道:「可是,我的小棠只有一個啊。他只有一條命,我怎麼捨得他涉險。」

  越棠好不容易學會愛惜自己一點。

  她有信心能拖住宗罄,她出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越棠看著她,眸光忽然變得有些複雜。

  他溫聲耐心道:「殿下,我也是死過一次的。」

  沈覓愣了愣。

  他輕聲道:「我知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機流逝是什麼滋味。」

  「一點點喪失身體機能、一點點失去五感六識身陷永寂。我也都曾經歷過,我知道那有多折磨人。」

  「或許您能夠阻擋下少量的危機,就如當初您在茶樓中避開暗器箭弩,可是密不透風的殺機,您大概是擋不住的吧,就像之前您離開時身死一樣。」

  擋不住密密交織的箭雨。

  越棠當初恨她,最恨的,其實是她毫無顧忌地死亡。

  她怎麼忍心這樣對她自己,又怎麼忍心將那樣的場面留下給他。

  越棠抱緊她,嗓音低柔纏綿,「就算不會痛,可是您在刀劍之下無法防身,在外面極有可能經歷死亡。殿下,您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了,我不捨得。」

  沈覓忽然說不出話來。

  她確實經歷過許多次死亡。

  她身患絕症那時,死神日日等候在她身側,一點一點讓她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死亡,隨後,任務中第一世病死,第二世萬箭穿心。

  她確實沒有多少疼痛,可是那種恐懼感還是都經歷了。

  越棠抬手將她散在臉頰上的碎發整理好,道:「您付出的夠多了。」

  他哪方面都算不得一個很好的人,甚至他的愛一開始還會讓她不適。

  可她從不怪他,回來之後,也從沒想過放棄他。

  她教他去感受被愛,讓他撇掉患得患失,揭穿他強撐的偽裝,包容他的所有。

  在她面前,他只能毫無反抗之力地仰望她。

  沈覓唇瓣顫了顫。

  越棠輕輕吻住她嘴唇。

  「殿下能不能信我一次。」

  第一世敵對時,她知他信他的本事,如今在乎他時,卻好像微風都能將他吹傷。

  越棠仿佛沉進無限溫柔之中,只是,他並不想閉目永遠安心受著。

  越棠將她放在床邊,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心。

  「沒有殿下想的那麼危險。交給我,兩輩子,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殿下,怎麼可能會允許那麼快就結束,您是要同我地久天長的。」

  「您歇一歇,信我好不好?」

  沈覓愣愣地看著越棠背對著她出門。

  在他身前,窗外天光乍亮,日光跳出地平線,朝霞萬里碎金光。

  他的輪廓被金輝鍍上了不真實的光暈,美好地仿佛不屬於這世間。

  或許她習慣了去保護,可他會永遠記得她每一分付出。

  沈覓握緊了掌心離,屬於他的溫度。

  朝暉慢慢投進寢殿之中,沈覓立即起身。

  那便由她來穩住皇宮。

  -

  等到越棠登上城樓之時,宗罄早就已經在門前等候許久。

  大批的百姓在鐵甲之間惶惶不安,看到一身玄黑色龍袍的越棠出現在視野之中,一時間情緒大動,不少人當場腿軟哭了出來。

  沒事了,他們大晏的雍帝會救他們的!

  宗罄看著越棠真的出來了,又掃了一眼身後的百姓,嗤笑了一聲。

  他倒不知,越棠何時真改了性子。

  他抬手,身後滑出一把□□,鋒銳的槍頭指在一個百姓喉間。

  越棠朝後伸手,一個士兵大步到他身後,跪地雙手奉上一把重弓。

  漆黑的弓臂極為堅硬,少有人能將這張弓拉開,更別說能用得了這把重弓。

  宗罄也知道,他甚至見過越棠用這張弓百步外取人首級。

  越棠張弓搭箭,對準了他。

  宗罄目光微凝。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近,可宗罄並不想去賭。

  他慢慢將□□放下。

  對峙之間,宮門外廝殺暫時停歇。

  越棠回身下城樓,宮門前的禁衛軍分出來一條路來,直通往宗罄面前。

  他走在鮮血浸透的青石路上,玄黑色衣袍曳地而過,一步一步極穩又極為有壓迫感。

  禁衛軍仿佛瞬間有了更強悍的主心骨,氣勢節節攀升。

  宗罄坐在車輦上,垂眸看著走來的越棠。

  他在高處,卻仿佛是他在被俯視。

  越棠在禁衛軍前站定,看著宗罄,嗓音平靜,「你想過後果嗎?」

  宗罄冷笑了一聲。

  「昔日有破釜沉舟,如今我亦是。成王敗寇,這就是後果。」

  逼宮這事兒既然都做了,那便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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