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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聲頓了頓,嗓音散漫地反問:「你確定?我什麼都沒帶進來。」
阮然:「……」
其實他沒拿衣服,出來穿又會怎樣。
沈浮聲這麼說,其下的意味已經明顯。
阮然可能也喝多了酒,聽出他的意思,亦有些昏沉地想。
兩個人也確定關係這麼久。
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她抿了抿唇,拐進沈浮聲的臥室。
隨著她的走近,浴室的水聲就更加明顯。
一進屋,就看見沈浮聲的衣服褲子有些隨意地甩在床上。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定定神,阮然沒急著去找沈浮聲的衣服,而是下意識去收他那散落的衣物。
從外套收到貼身的襯衫,按照洗衣服前的習慣,每一件衣服,阮然都掏了掏口袋,防止被扔進洗衣機里弄壞。
而掏到襯衫時,阮然發現,那衣服竟然還有一個內襯的口袋,中間似乎有串狀的硬物。
她有些奇怪。東西放在這裡,不覺得硌嗎?
一邊想著,一邊順手伸進去,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手伸出來之後,攤開。
躺在手心的,是一串檀木佛珠。
上有深色紋路,似乎很有些年頭,表面反射著些微的光澤。
明明……應該沒見過的。
卻莫名其妙地,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第66章 得意過頭了。
在那一瞬間,似乎連耳邊浴室響起的水聲都遠去了。
阮然垂首,靜靜地看著掌心的檀木珠串。
這串佛珠是深棕紅色,上面的紋路清晰而漂亮,仿佛黃昏時絳紅的雲彩。
而在中間彈力繩的接口處由一個小型的金屬片收束壓制,繩子尾端也燒得很整齊,沒有多出來的線頭。
按理說,佛珠這樣的東西也都大同小異,如果是第一次看到,或許很難和其他類似的佛珠分開。
然而阮然莫名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感覺就好像是左手觸碰到右手,因為觸碰摩挲太久,早已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鬼使神差地,她探出食指,去碰那接口處的金屬亮片。
細嫩的指尖一碰上,金屬接縫處的觸感就十分明顯。
但阮然找的不是這個,她的指尖往上輕探,摸到幾個淺淺的紋路。
時間長,那紋路已經被磨得很淡,然而。
阮然微微一頓。
無論如何,也不會錯認。
十年前,在小和尚離開之前。
她曾親手為對方穿上一串佛珠。
佛珠是提前找主持,按照寺廟的要求,虔誠地求了來。中間的彈力繩也是其他小沙彌給準備好的。
為了瞞著沈浮聲,阮然只能在晚上獨自睡覺的時候穿。
不過晚上和白天對於阮然來說也沒有太大區別,她那時看不見,便拿食指從金屬小盒中摸索著一個又一個的珠子,一點點的感覺到那縫隙,再用右手拿著彈力繩穿了過去。
穿得很慢,但做這些的時候,阮然的內心很平靜,幾次找不到縫隙,也並不著急。
沒有視野的腦海里,浮現的全都是想像中那個男孩的面容。
應該挺帥的,畢竟為人自傲,大抵是有其資本。
喜歡笑,但多半不太真心,帶點輕嘲。
佛珠穿好的那天,她拿起小金屬片,將多出來的彈力繩包裹在其中。
這樣就該算是完成了。
然而,做完一切,準備裝入盒中的那一刻。
阮然突然有點,想要留下什麼的衝動。
是想茫茫人海,相遇分離都是短暫的緣分。
小和尚靜心出家,最誠摯的追求,並不與她有關。
那時她不知自己已暗生情愫,只是這麼想著,就越涌動起一股微妙的情緒。
像是不舍。
想了一會,阮然便取下了頭上的一字發卡,用指尖觸了觸尖頭的方向。
又很輕很輕地,在那收束著佛珠彈力繩的薄薄金屬片上,壓下了三個點。
平安一點,健康一點。
記得多想我……一點。
過分隱蔽的心思,只是自己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阮然輕輕地吐出了方才一直憋悶在胸中的空氣。
這個時候,她的表情非常平靜,將金屬片凹凸不平的地方抬起,舉在眼前。
三個點。
被她送出去前,曾經被她摩挲過無數遍的,刻到骨髓中的觸覺。
如今時隔多年,以一種不期然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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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聲在浴室里洗過澡,蒸騰的水霧縈繞著他分明的腹肌,他扯下毛巾擦頭,腰部微弓,身材矯健而漂亮。
一邊漫不經心地想,方才是不是又把阮然逗太狠,把她給嚇跑了。
怎麼也不見來送衣服。
喉間還有些酒意,沈浮聲輕笑一聲,因為酒醉,眼角帶了些輕浮。
心想,嚇跑了又怎樣?也跑不遠到哪裡去。
在巴黎洗了那麼多次冷水澡,總得讓阮然知道,心疼他一回。
他走出房間,隨手系上浴袍,路過臥室大床時,發覺衣服好像被收了起來,微挑了下眉。
一邊往外走,一邊揚著嗓子說:
「記得幫我收衣服,怎麼不記得往裡面送?要不是我聰明點懂得出來,明天我被憋暈在裡面了,你得被指控謀殺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