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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聲微側過頭,掃了阮然一眼。
林主持將那禮物收下,神色古井無波,似乎能看穿一切,但又不會說破。
他雙掌合十,轉頭對沈浮聲淡淡說:「有心了。」
沈浮聲扯了下唇,也微微點頭。
隨後,沈浮聲也從包中拿出一盒,擺在桌上。
是一個十厘米見方的小盒,包裝古樸,裡面是一枚手制茶餅。
來自一位不世出的大師,無世也無價的禮品。
阮然沒想著沈浮聲也會帶禮物。
她看著桌上的茶盒,微微睜大眼。沒忍住轉過頭,難掩訝異。
沈浮聲不看她,只淡笑著對主持說:「阿然準備的。」
轟隆一下,仿佛點燃火芯,只覺得頭腦嗡嗡。
那語氣太親密,行為又太曖昧。好像沈浮聲早就把她一切的心思都看透,卻配合她的步調,貼合她的行為。
知道她是來見重要之人,便預先準備好了鄭重之禮。
而因著她方才的舉動,只得將這禮物的由頭交換,倒好像早已是親如一家,不分彼此了。
阮然的心臟在胸腔震顫著,一時說不出話。只呆呆地看著主持轉向她,連說了什麼都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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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又坐了一會,隨意聊了兩句。有僧人來找主持,主持也就點頭先離開了。
走之前說,不必太過拘束,隨意四下走走。
又說,備了兩人的午飯,請他們屆時到齋堂就餐。
主持離開良久,阮然仍覺得臉上的紅暈未落。
沈浮聲看她愣怔的模樣,倒是笑了一聲:「怎麼,剛剛不是挺神氣,不許我多說話。」
阮然問:「你怎麼……」
「禮物麼?只許你送,不讓我準備,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阮然:「……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浮聲說:「那是什麼意思?」
阮然不說話了。
沈浮聲半側過臉看她,他面部的線條英俊而硬朗,像是起伏的山巒。一雙桃花眼帶著些笑意,無端給人一種縱容與深情的感覺。
沈浮聲笑了笑,說:「難怪拉個手都能冒那麼多汗,帶我見家長呢。」
阮然突地站起身,不再理沈浮聲,走了出門。
沈浮聲看她的背影,笑著跟上。
靈泉寺的面積挺大,除去僧人們平時居住的地方,還額外有客房出來,以安頓那些臨時寄居的旅人。
從前阮然就是在那裡住。
那個時候她看不見,其實對居住的地方並沒有太多概念,只記得門前是小石子鋪成的一塊空地,大概有二三十平米,足夠她當時在上面跳舞。
阮然逛著逛著就逛到當年跳舞的這塊石子地。
她勾著腳趾,又去碰了碰地上的石子。下意識地,就踏進去,小轉了一圈。
「以前我總在這裡跳舞。」
沈浮聲只要不調侃,阮然就能很快忽視方才的窘迫,神色如常地對沈浮聲說。
石子不輕不重地觸在腳底,觸感實在熟悉,是以後來她在平整的練舞房跳舞,都還會想起這時的感覺。
「啊,我跳舞的時候,鬧鬧也會看著我。和你講過的,和安靜長得正好相反的那個貓。」
沈浮聲頓了頓,輕笑一聲:「記貓倒是記得清。」
阮然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那時還會有另外一人,是個小和尚,不太愛說話,但是會在她要踩到空地邊緣的時候,出聲提醒她。
第一次聽到那小和尚的聲音時,阮然還嚇了一跳,不知道他在那裡看了多久。
後來漸漸就習慣了,也和小和尚逐漸熟悉起來,除去跳舞,也會一起做些別的事情。
不過後來,小和尚就杳無音訊,消失和出現都同樣突然。
她也曾找寺里年長的僧人問過,得到的答案不過是:尚有心愿,便先離開了。
這是阮然知道的全部。
這些已經塵封的往事,阮然沒有再和沈浮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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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過一圈,兩人到佛前燒了炷香,而大殿拐過拐角,有一排隔間。
隔間是木質,時間久,紅漆已經斑駁。空間很小,只能容納兩人,而中間由一古紅布簾遮擋隔開。
這是一個類似於告解室的地方,寺院不閉門的時候,布簾後會坐一些開解的僧人,而往來遊客則在布簾前,說任何他們想要說的。
但實際上,僧人能開解的很少,大多數時候,他們只是做一雙安靜的耳朵。而遊客們其實也並不需要更多。
阮然在剛畢業時,也曾來過一次。
這會兒四下無人,阮然隨手推開其中一間的木門,發出吱呀聲音。
沈浮聲隨在她身後進去。
空間的確很小,帘子前無法容納兩個人,沈浮聲一進來,就顯得四處都逼仄起來。
阮然下意識給他讓位置,又不小心碰到腳下的椅子,腳步慌忙,想再躲過,又礙於不好到帘子後,簡直無處可躲。
「你別……」
大殿極為安靜,阮然剛發出一點聲音就格外明顯。
她登時停了聲,頓了下,等回聲消散,才轉頭抬眼,去看沈浮聲。
沈浮聲垂眸看著她。四面皆是古樸的木牆,空間狹窄,她就只能看到沈浮聲的眼睛。
空氣中有沉香浮動,神聖到近乎虔誠的地方,沈浮聲卻用那樣的視線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