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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然去取了些餐食,落座時,有同組的小姑娘招呼道。
是一個剛入行的新人,長得很可愛,笑出來的時候,會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阮然點點頭:「聽說了。」
之前安貞也和她講過,自己拍這部電視劇是調劑一下,拍攝完成後便會準備下一部電影。
說到這個,席間便聊起了安貞的其他作品,不免就又提到阮然參演,獲得最佳新人獎的那一部。
「然然姐,不是我說,你的事業真的好順風順水哦。」小虎牙喝了點酒,說話就不怎麼顧忌,「大學出道,第一部 作品就是最佳新人獎,再然後部部都是好資源,就好像、就好像綁了火箭往上飛一樣。」
小虎牙是正統科班出身,也算是有靈氣的演員,即便如此,畢業之後演藝這條路仍走得磕磕絆絆。
娛樂圈各方利益牽扯眾多,水又深,其實不是好走的路。
小虎牙說話天真,席間的其他人卻都淡笑不語。
在他們看來,阮然能有如此成就,和背後的沈家也不無關係。
當然,阮然的硬實力是夠的,不然硬捧也紅不了。因此,哪怕阮然背後有靠山,他們也不會覺得妒忌。
一滴水怎麼會去嫉妒一場春雨呢?原本就不在同一個高度。
到阮然這種程度,與其覺得不平,更多的則是欽佩與羨慕。
況且,今天他們能用到那樣的場地,晚上還能來這裡吃飯,不都是托阮然的福嗎?
這麼想著,有人便順口問道:
「然然,今天沈耀會來接你嗎?」
抓緊機會,也想當面見見金主爸爸。
阮然笑了笑:「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桌上其他人皆是一愣,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
阮然清麗的面容倒是比誰都平靜,有半開玩笑地解釋道:「換攝影場地,還有晚上來這裡吃飯的事,功勞都算不到我身上。任由大家這麼誤會,晚上怕是要有鬼來敲門。」
聽了這話,其他人都笑了,阮然也挽了下鬢角細碎的頭髮,低頭喝了口湯。
這話說出來,旁人也不一定全信,但她不太有所謂。反正時間長了,早晚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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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後半程,大家便不像之前那樣留在自己的座位,而是四處走動、交談起來。
阮然隨便吃了一些,覺得有些悶,便也起身,走到一側的露台。
露台的位置隱蔽,入口處有窗簾遮擋,因此這會兒沒什麼人。
白皙的胳膊抵在欄杆上,阮然望著深遠的夜空。
隔著一道窗簾的背後,人群涌動,人聲喧囂。
而阮然獨自站在這裡,仿佛離世界很遠。
今晚天氣晴朗,夜空繁星閃爍,阮然身穿墨綠色長裙,外搭一條雪色披肩,遠遠看去,裊裊婷婷。
只是顯得有些寂寞。
阮然輕嘆一聲。
她心知自己的事業順風順水,大多數人都會艷羨,她也理應滿足。
但沒有人知道,一開始,阮然是不打算做演員的。
她自幼師從母親學習舞蹈,原本也計劃作為終身的事業發展下去。
只是舞蹈在國內終究算是小眾,掙錢的機會並不太多。
臨畢業的時候,阮然曾經面臨兩難的選擇。
一方面,阮然母親曾經的老師提出想要收她為徒。要她專心磨練,假以時日,定會在舞蹈界有所成就。
那位老師是業界頗受倚重的大佬,早已不再公開收徒,能提出讓阮然做關門弟子,可遇不可求。
然而舞蹈清貧。不求名利,只為鑽研,則清貧更甚。
阮然本身不愛榮華,亦渴望能在舞蹈方面有所發展。
卻因為沈耀創業伊始,便想著該如何給他一份支持。
因此竟猶豫了。
而恰在此時,安貞遞來了電影邀約,片酬豐盛,劇本又細膩,觸動人心。
幾番權衡之下,阮然選擇了接受安貞的邀請,拒絕了那位舞蹈界的大拿。
後來,一戰成名,片約不斷,便徹底踏入了演藝界。
如此萬眾矚目,受人艷羨,卻是有其代價。
那位舞蹈界的大拿,至今不願見她。
她亦於心有愧。
後悔麼?
時至今日,阮然只能說自己是有遺憾。但如若再回到過去,怕是仍舊會作出同樣選擇。
哪怕已經是與沈耀分手的當下,阮然仍然不悔於自己當時當日的選擇。
因為後悔無用,而自己曾經付出的一腔真心,哪怕未被同等對待,也是她曾用力愛過的證明。
那是沈耀不曾接受的、她最豐沛的財產。
「阮小姐。」
突然間,有聲音傳來。
隨之飄來的,是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
阮然微怔,轉過頭,
窗簾擺動,明暗之間,她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
竟是沈浮聲。
深邃眼眸與她對視半秒,沈浮聲微笑了一下,走上前來。
與她一同趴在露台的欄杆上,絲毫不在意高定西裝被壓出皺褶。
「還真是你。」沈浮聲望著遠方的夜色,隨意道。
阮然一時沒答話,表情沉靜,思緒卻轉動著。
今晚臨汀請客,長安閣包場,如若沈浮聲會來,便只能說明一件事。
今天的場地一事,決策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