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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城?」

  時年驚訝道:「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事?」

  「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嗎?」聶城反問。

  時年一頓,「當然不是。我只是有點意外。」

  確實是意外。

  要換了以前,聶城來她的院子找她很正常,但最近半年,兩人的交流很少,除了必要的公事,就沒說過幾次話。

  而又鑑於如今沒什麼任務需要他們做,所以,這「必要的公事」其實也沒有幾件。

  大家雖然同住7處,卻忽然變得很生疏,經常大半個月也打不上一次照面。

  所以時年很奇怪,聶城怎麼會突然過來。

  聶城轉了轉手裡的團扇,時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扇子還在他那裡,連忙伸手要拿回來,「這是我的扇子。」

  聶城還給了她,時年小心地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磕到哪裡才鬆了口氣。

  聶城:「這麼緊張?這是……他送你的?」

  時年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扇子。

  這是那天在平康坊,楊廣送給她的最後的禮物。她把它帶了回來,日日不離手。

  還有那幅畫,老爺子也送給了她,她把它掛在房間裡,經常坐在那兒看著它們發呆。

  如今,她剩下的與他有關的東西,也就這兩樣了。

  有時候,她也會遺憾,自己那晚講了那麼多事,卻獨獨忘了告訴楊廣,他給她畫的畫她已經看到了。

  也許他畫下它時並沒有想過要讓她看到,但兜兜轉轉,它最終還是到了她手中。

  就像是老天給他們的,微薄的補償。

  聶城沉默片刻,問:「你還怪我嗎?」

  時年:「什麼?」

  聶城看著她,時年明白過來,搖搖頭,「我當初就說過了,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既是應該做的,也就無謂責怪誰。我如此,他也是一樣。」

  聽到她這樣說,聶城應該感到輕鬆、高興的。但他卻注意到,她語氣里下意識把自己和楊廣劃入一個陣營,而隔著那條線,他也好,其餘人也罷,都只是外人。

  又是片刻的默然,聶城換了個話題,「夏夏的歌快發了,你知道嗎?她下個月還要去上海演出,小路他們都打算去捧場,你去嗎?」

  「是嗎?我都不知道。」時年說,「如果大家都去的話,那我應該也去吧。畢竟,現在我們也沒多少集體活動的機會了。」

  她和聶城如今很少碰面,但其實別人也差不多。

  沒了那個讓他們聚在一起的共同目標,7處的存在也越來越顯得沒有必要。大家各有各的忙,那天孟夏還在說,再這樣下去,7處也得解散了吧?畢竟也沒有新的工作需要他們做了,甚至連定期的訓練都取消了。

  孟夏有點不捨得,主要是因為他們現在每個月還領著工資呢,沒了這個鐵飯碗,收入得少一大截。不過也是工資提醒了她,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國家總不至於養他們一輩子!

  也許,很快就到了散夥的時候……

  聶城:「是啊,確實很久沒有所有人聚在一起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那你呢?你最近又在忙些什麼?」

  這幾個月,其餘人都不常在總部,但與之相對的,時年卻很少出門,幾乎每天都待在這裡。不過她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裡,除了偶爾出來拿拿外賣,都不知道她在裡面做些什麼。

  時年:「我在……讀史。」

  「讀史?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嘛,怎麼現在不用做任務了,反倒刻苦上了?」

  他們的工作需要熟知歷史,而中國古代史又太過浩瀚廣博,想要精通各個朝代時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以前不出任務時的一個重要工作就是讀史書。又因為不確定下一個任務是哪個時期,所以歷朝歷代都要讀,也就導致這個史書從來就沒有讀完過。

  時年以前確實不喜歡,因為太累,一直都是靠著對工作的責任感和求生的意志才堅持下去的。

  但這次不同,因為她並不是為了工作在讀史書。

  準確地說,她只是在看關於楊廣的史書。

  其實那些東西以前也讀過,但那時的心境和現在不同,側重的重點也不相同。

  這一次再看,她發現自己從前忽略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她一貫知道楊廣為人奢靡、喜歡排場,但以往只知道他造水殿龍舟、修洛陽禁苑,卻不知道他巡遊塞北時還曾蓋過一個巨大的帳篷。

  具體多大呢?這個帳篷不僅可以招待三千五百名突厥人,還能坐下他自己這邊的幾千人,說是帳篷,其實叫宮城還差不多!

  但這不是最誇張的。最誇張的是,他還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可以移動的宮殿。是由興建了大興城的大匠宇文愷設計的,宮殿下面裝有輪子,上面能容納百餘人,喚作「觀風行殿」。

  大業三年,楊廣就是坐著這個觀風行殿,走了三千多里,一路從洛陽走到了草原,看得胡人大開眼界,差點以為他是天神下凡。

  別說胡人了,時年也大開眼界啊!漂浮宮殿,她以為漫畫裡才有這種東西。

  這也太爽了,楊廣可真能折騰,看得她都想當皇帝了,全天下都是朕的樂高!

  也是這一趟塞北之行,楊廣見了突厥首領啟民可汗,接受了突厥人的臣服膜拜,豪情洋溢、作詩一首:「鹿塞鴻旗駐,龍庭翠輦回。氈帷望風舉,穹廬向日開。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索辮擎膻肉,韋鞲獻酒杯。何如漢天子,空上單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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