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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眸瞳深幽幽地瞧上他最後一眼,欲語還休,泛著些淚意。

  多美的目光。

  只要一想,他渾身都燃著熱血一般的悸動。

  寒風一吹,他涼下心來,垂著眸子,仿佛被自己惹笑一般,輕輕捻著那朵枯萎的紅花在指尖轉動,輕輕吹了一口氣,微些清香透過鼻翼。

  既然喜歡他,為何……不來看他?他可是為了她,受傷了啊。

  沒人回應他。

  四周唯有時時的蟲鳴,嗚咽的冬風卷過竹枝催壓的聲音。

  青衣少年有些遺憾地嘆了聲,只是那含著清淺笑意的樣子雖好看,也只是皮囊,那笑意未達眼底。

  那隻霜白如玉的手輕輕地把那朵殷紅的茶花碾碎,揚撒,順著霜風而飛,他漫不經心地移開瞳眸,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今晚的刺客,他沒錯過她眸中的兇殘寒芒,鎖定的也是他,就在今天之前,他以為爹娘的死或許會有幕後兇手,從未想到,原來這幕後的主人會是這樣不擇手段地想要他死。

  五年來,他怎麼都查不到一點。而就在府上這位貴人來到以後,接踵而來,是娘親那神秘的身世,想要滅口的仇人也出現了。

  季沉猜得到,這位貴人,這位也許便是娘親口中的那個弟弟的貴人,身份絕不簡單,不只是一般般的權貴而已。

  爹爹和娘親的死絕不簡單。在他三番兩次的刻意為之下,貴人一定是從他身上發現了什麼,去查了吧,才會驚動了那幕後的主人。

  那幕後的主人絕非一般人,也許便是京城之中身世最為不凡的皇親國戚吧。

  季沉眸色暗沉,深幽幽一片,仿佛魚躍潛底,將自己的野心和仇恨全部都深深地藏了起來。

  不,現在還不是能夠輕舉妄動的時候,他要忍耐,只有跟著這位貴人身邊,爬上更高的位置,到了那一天,他才能為慘死的爹娘報仇雪恨。

  季沉握起的拳頭青筋暴起,慢慢地,他舒了一口氣,又鬆懈下來。

  他現在的目標,是要將計就計,如果這位貴人真的如娘親所言那般,他定然會帶著他一起回到京城。

  不過,即便娘親如何信任他,那都是娘親,他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仇,他要親手雪恨。

  冷風吹滅了心頭熱血,他抬眸,往那更暗處走去,夜空中漸漸飄下的雪絲,寂寂地落在眉心,直往額心鑽去,他都全然不顧。

  竹林被寒風吹得影影綽綽,發出怦怦響聲,一場雪又紛紛揚揚而下。

  -

  沐浴過後,手持書卷的謝國公是一絲睡意都沒有。當門被敲醒,傳來女子低沉沙啞的聲音時,謝國公沉沉地應了一聲。

  「進來吧。」

  杜慧一身冷沉,渾身好似染著戾氣、血腥,她拱手奉上一張認罪書,道:「國公爺,屬下已逼供完成,這是那刺客的認罪書。」

  謝國公大馬金刀地坐著,拿起那張蓋了血手印的認罪書,速速瀏覽了一通,那雙泛著寒意眼睛越來越冷,臉上也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好啊,好一個只是為斬草除根而來。」

  杜慧道:「國公爺,這是一名死士,她並未接觸背後的主人,查不到根。」

  謝國公把那張輕飄飄的認罪書放在桌上,閉了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著聲音道:「季沉,他應該就是我姐姐的子嗣。我這才剛查,就有人想要滅口,真是好啊,這些年來,我還以為是姐姐避著我,原來——」

  容貌英武肅然的中年男人睜開那雙泛著血意的眸子,語氣猶如寒冰,「杜慧,他是……怎麼從那死士手中逃過的?」

  杜慧愣了下神,聽到了這個驚天秘密顯然也有點驚訝,很快又恢復了沉穩的神容,回道:「季沉他天賦過人,不過半月便從我手下學到了一些初級武技,他……比那死士更狠,更捨得下命。」

  謝國公有些愣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本該是鐘鳴鼎食之家的公子啊。」

  「等到孟影將一切水落石出,他若真是姐姐的孩子,我會……接他回到京城,當做自己的孩子養在身邊。」

  杜慧再道:「侯爺,孟影那邊近日應該便會有消息了。」

  「好。」謝國公低低地答了一聲,也許是心中已經認定了,這會兒興致倒是不大。只是等著孟影給一個蓋棺定論罷了。

  或許是今日遭遇得太多,連一向最是精神的他都有些乏了,「那死士處理了吧,不可讓白府中的人受驚。另外,季沉那邊,你幫我暗中照看著,若是那背後的主子還敢來,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謝國公的聲音很平,卻染著血意。

  杜慧拱手道:「屬下知曉。」

  -

  夜雪寂然,滿室生著淡淡淺淺的溫香。

  燭火溫柔,細細爆著燈花,點點聲音更生動了。

  白小仙縮進床里一滾,蓋上了熏著杜衡香的芙蓉重繡粉底的軟被,她把臉蛋兒都掩在被子裡。

  也是沐浴過後,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一絲的睡意都沒有了。腦海里都迴蕩著那個刺客女孩那兇狠的眼神,還有季沉那淡定的神容。

  真不愧是書里的男主,她還以為自己要害死他了,沒想到劇情線還是偏心的,季沉看起來反而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她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些慶幸,還好他沒事,不然豈不是這個世界都要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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