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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女官背著一個不大的青灰包袱,長發高高的束在腦後,將近一個月的路途使她的臉添上了風霜的痕跡,麥色的皮膚被風吹得有些皸裂,而眸子裡還是充滿著那熟悉的活力與精氣神,沒有半點不滿或委屈。

  她興奮的從後面探出頭:「娘娘!」

  段婉妝眼裡一酸,上前緊緊摟住了比她還要高一個頭的周女官,克制住嗓音中的哽咽,聲音有些沉悶:「一路辛苦了。」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的,在離開皇宮時,段婉妝特意讓周女官帶著重要的物件和細軟從另一條路出發。

  周女官一路上不比她們來西北時這麼趕,卻只有隻身一人,行動上沒了幫襯,又是女子,免不得處處受限。

  周女官搖搖頭,咧嘴一笑,帶著點傻氣:「不辛苦。」

  壓下眼中的酸澀,段婉妝領著她們二人進了屋,周女官放下肩頭的包裹,猛灌一口水後開始源源不絕的說起一路上發生的事情。

  其中有苦有樂,段婉妝認真聽著,偶爾也會說上兩句。

  原本在和她商量事宜的嵇玄被她晾在了一旁,倒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安靜的聽著她們主僕間的對話。

  如曼還是體貼她家殿下的,忙不迭的泡上一壺熱茶,在旁無聲候著。

  說了大半個時辰,周女官口乾舌燥,終於把想說的東西全都說完了,這時她才注意到段婉妝身後坐著的嵇玄。

  嵇玄蓄了發,一時間竟沒認出來,她悄悄打量了兩眼,越來越覺得他與段婉妝很般配。

  這種想法她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想到方才她那段家長里短的長篇大論被聽了去,周女官就有些不好意思,她撓撓臉,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姑爺好……」

  段婉妝驀然的噗嗤一聲笑了,她笑得張揚,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前仰後合。

  不知周女官從來學來的,姑爺這個稱呼,實在太有意思了。

  周女官更尷尬了,委屈的戳了戳自己的手背。段婉妝不做皇后了,那她就是自家小姐,自家小姐的心上人,不叫姑爺叫什麼……

  屋子裡只有段婉妝誇張的笑聲,直到她笑得喘不過氣,才停了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我可受不起,他是丘黎國君。」

  周女官一驚,不曾想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這些日子裡名傳千里的戰神丘黎國君,竟然是曾經名不見經傳的普雲寺方丈。

  她連忙改口道:「陛下。」

  嵇玄斜睨段婉妝一眼,淺笑著對她擺擺手,沒有多說什麼。

  周女官來了,那塊象徵權力的木牌自然也被帶了過來,段婉妝從包袱里翻翻找找,掏出虎符木牌,塞回了嵇玄手中:「物歸原主了。」

  嵇玄動作敏捷,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又把木牌退了回去:「給你的,我豈能要回來。」

  段婉妝搖搖頭:「這麼重要的東西我不敢收,況且你現在更需要它。」

  嵇玄嘴邊含笑,抓著她的手指帶著一層厚繭,那是常年握劍而磨練出來的印記,帶著粗糲的觸感,輕撫著她凝脂般的手腕。

  段婉妝眉尾一聳,覺得他在趁機揩油。

  還沒來得及抽出手來,就聽嵇玄道:「虎符是預備的,我一人便能調令軍隊,不需要這個。」

  丘黎新立,嵇玄是權利中心,掌管著所有勢力,暫且不用與其他將軍分割力量,故而他的這塊虎符,在日後才能起到作用。

  段婉妝聽罷,便不再勉強,乖乖的把木牌給收好。

  午後嵇玄要去一趟陣地,將段婉妝那個尚不成熟的計劃再進行安排一番,段婉妝則呆在府邸里稍作準備。

  死遁計劃尚且定在三日後的關西平原之戰上,段婉妝沒有緊張和慌亂,反倒是很鎮靜的又把自己的想法和如曼她們解釋了一遍。

  周女官儘管不同意,也自知阻止不了段婉妝,畢竟一國皇后落跑這種事情她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如曼得知後倒是很興奮,難得表現出幾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女的嬌俏,興致勃勃的要給段婉妝打下手幫忙。

  二人縮在屋子裡叨叨絮絮了一下午,最終鼓掌拍定。

  往後接連三日都是平淡而普通的日子,這三日裡嵇玄總是能在用膳的時間點出現,陪著段婉妝用完膳後再離去。

  清霽也沒有再來找段婉妝的麻煩,段婉妝又鮮少出院子,就算二人在府邸里碰巧遇見了,也只是瞥上一眼便轉頭離去,不多做搭理。

  三日後的這一天終於到來,段婉妝還有些暗暗的振奮。

  這還是她第一次做這般冒險的事,大約也是最後一次了。

  換上當日在將軍府被子車帶走時穿的衣裳,段婉妝將長發用一根簡易的髮帶綁在身後。

  未施粉黛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蒼白,不過雙頰卻不再凹陷,比那時稍微豐盈了一些,這全歸功於某人照顧有加。

  嵇玄從衣箱內抽出一件水紅風氅披在她的身上,將領口攏緊:「外頭風很大,別受寒了。」

  段婉妝自那趟趕路後就一直不是很好,這幾日變天厲害,寒風侵襲,她一吹風就有受寒徵兆,時不時會咳嗽幾聲,夜裡連隔壁都能聽見。

  段婉妝嫣然一笑,剛要說什麼,又忍不住喉嚨里的瘙癢咳嗽了幾聲。

  屋外傳來子車略有沙啞的聲音,中氣十足:「殿下,都準備妥當了,咱們差不多要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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