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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給蔣昭儀請過安後,岑遠也沒有多待,很快就出了宮。最終他還是自覺沒有寫信去干擾晏暄的正事,反而考慮起了去江南溜達一圈的計劃。

  二皇子殿下在遊山玩水這件事上總是雷厲風行,沒兩天就打點好了行李,進宮同蔣昭儀報備一聲,一出宮就騎著劍文往江南去了。

  驚蟄剛過,江南時不時地被細雨覆蓋,空氣中總是瀰漫著青草的氣息。

  這日地上雖還濕著,天倒是已然放晴,閒雲府後院的杏花還未完全盛開,但有些枝丫上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花蕾。與初回岑遠和晏暄一起來的時候相比,前後院裡的植被都煥然一新,池中鯉魚閒遊,園間小道兩旁都冒出了綠色新芽。

  初春將至,萬物復甦。

  先前岑遠偶爾來監工的時候,這院子還未開始修整,於是這會兒他前前後後整整繞了一圈,才終於回到後院杏花樹最密集的地方。

  張伯笑道:「公子逛這麼久,屋裡也沒備茶,老奴給您弄些茶水去吧。」

  岑遠點了點頭:「麻煩張伯了,我就在書房。」

  比起先前的空曠,此時書房裡的十餘排書架上被滿滿當當地放滿了書冊,有經文史籍,也有江南特有的雜書話本。

  岑遠隨便抽了本未曾見過的雜書,轉身回到書案後坐下,這才瞥見桌面一側正工工整整地放有一封書信。

  信封上沒寫收信人的名字,但在那一瞬間岑遠就感覺自己心跳驟然加快——他敏感地意識到,這信是晏暄寫給他的。

  信件並未嚴封,可因為激動手抖,岑遠差點就乾脆把外面那層信封給撕了才把厚厚一堆信紙從中取出。

  信紙共有三頁,一展開便是晏暄蒼勁有力的字跡:

  「雲生,見信如晤。

  這封信寫於我們回長安之前,不過當你看見的時候,或許我已領軍前往漠北。

  有些事我不知該如何當面與你敘說,每回想要開口也終是以難言結尾,於是在思忖過後,就只能寫於信中。

  千萬不要難過。

  我曾經死過一次。」

  或許就如晏暄在信中所寫,比起上元那晚的意外暴露,當那些過去轉化成文字之後,似乎也就沒有那麼難以出口了。他在信中寫上了會衝動購買這一座府邸的真正緣由,寫了上一世的上元,寫了出征和戰死。

  每一段過程、每一個細節都沒有任何隱瞞和隱晦,毫無保留。

  「戰場上刀劍無眼,自第一回 隨父親提劍踏上沙場開始,我就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最終能戰死在沙場,能以身護衛住大寧邊境疆土和百姓,也算是死得其所,我無怨無悔。

  所以不要傷心,至少我們還擁有這次重來的機會。

  就像這座閒雲府一樣,彼時我覺著可惜,如今倒更覺感激,若是沒有上一世的失之交臂,或許也不會有這一世的失而復得。

  即便再次走上漠北的戰場,我也有信心,可以完完整整地回來見你。

  雲生,今後的千秋歲月,無論是上元花燈,還是乞巧煙火、中秋月圓,我都會與你共度。」

  張伯一走進書房,看到的就是岑遠坐在書案後,正側首怔怔看著窗外的模樣。

  「公子,最近府里剛到了批新茶,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吧。」張伯將手中茶具放下,見對方這才回過神似的,便笑著問道:「公子在想些什麼?」

  窗外陽光籠罩,枝頭花蕾搖動,早春清風紛至沓來,茶葉的清香徐徐飄散。

  「我在想……」岑遠倏忽低頭一笑,「在想,我家小將軍此去漠北,定能勝仗歸來。」

  抵達長安的戰報總是在第一時間就由人送來江南,很快岑遠收到了第一封——二月初五,寧軍於上江迎擊匈奴騎兵八千,鏖戰一日,首戰告捷。

  收到戰報的這日,張伯特地拿了溫鼎出來,一同吃火鍋慶祝,一屋子管家小廝興奮得就好像上了戰場殺了敵的是他們一樣,反觀岑遠自己看著還算淡然。

  晚膳過後,他拿了壺桃花釀在院子裡閒坐,張伯又樂呵呵地問他:「公子在想些什麼?」

  池子裡的鯉魚正在同倒映的月亮嬉戲,岑遠仰頭望著院子裡的樹木,只見各處花蕾隱隱有了些盛放之勢。

  「在想……希望這杏花可以開得慢些。」

  請再等等,等他的心上人歸來。

  既來了第一封戰報,就代表著寧軍與匈奴一戰正式打響,之後每日閒雲府都有來客,戰報源源不斷,多時一日數封。

  二月初七,在首戰告捷後,寧軍不進反退,紮營調息,未有動作。

  二月初九,晏暄突然派出百人小隊潛伏進入箕山,尋找扣殺所有正埋藏火藥的敵軍。西康王聞訊大怒,領軍直接攻入江源,意圖掠殺百姓,孰料城內百姓竟在不知何時已被疏散,只余空城。與此同時,寧軍分別從南門東門長驅直入,另一批則繞道封住北邊退路,將匈奴團團包圍在城中。

  二月十三,歷經四日鏖戰,西康王被晏暄斬落下馬,只余剩餘三千匈奴兵卒落荒而逃。

  二月十五,寧軍趁勝追擊,過格泉邊關,直搗呼延律單于所在朔城,迎擊匈奴精兵四萬。

  二月二十五,晏暄揮劍砍下呼延律單于首級。

  寧軍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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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報帶領時光進入三月,小廝匆匆忙忙地闖入二皇子府的臥房,甚至連門都來不及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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