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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過他,程逸安只好眼睜睜將他送上計程車,臨走前還反覆囑咐:「晚飯一定要好好吃聽見沒有?別又在裡面坐到廢寢忘食。」
他在車裡揮揮手。
夕陽拖著影子斜行,車漸行漸遠。回到公司他就一頭扎進設備間,從晚霞漫天一直忙到華燈初上。
晚上八點,街頭的路燈跟霓虹燈交織在一起。
跟鍾文亭吃完晚飯後,陳覺開著那輛邁巴赫往自己的公寓駛去。
那房子是他爸留給他的,美其名曰男人就得有個完全自由的空間。甦醒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那留宿,連陳念也沒有那個房子的鑰匙。
從餐廳出來鍾文亭的嘴就沒停過:「那個宋珂跟你妹妹分手了?逛超市不跟你妹妹逛反倒跟一個大老爺們兒逛,他到底是直的彎的,不會是騙婚的吧。還有,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倆買的東西?居然還有杯子跟碗,他們倆不會是同居了吧?」
這些話完全是故意說給陳覺聽的。說完他把眼角一挑,仔仔細細地盯著陳覺的反應,沒想到陳覺直視前方:「我妹妹的事你少管。」
他心裡氣不過,也不管危不危險,直接就伸手去捏陳覺的眉毛。
下一秒手就被拂開:「別動我。」
「幹嘛,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啊?」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每回讓你帶我跟你妹妹吃頓飯你都推三阻四的,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還有啊,上回跟你說想進銘途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啦?」
也許被他纏磨得分了神,車的行進方向漸漸偏離目的地,只是兩人都沒有察覺。
「我就不明白了,那麼大個公司憑什麼就讓你妹妹去管?她年紀比我還小呢她懂什麼?將來哪天她要是翅膀硬了把你一腳踹出公司你就——」
「我就什麼?」
陳覺眼鋒掃過來,一言不發地看了他兩秒。他心裡犯怵,後面的話沒膽子再吐出來。
「我再說最後一遍。」陳覺把目光正回去,「銘途將來是我妹妹的,也只會是我妹妹的。你要車要房我可以給你,要插手銘途的事,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兩排細白的牙齒咬住下唇,鍾文亭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極為不甘地提高音量:「你是不是就瞧不起我?憑什麼我只能陪你睡覺,我也是男的,就不能有點自己的野心?」
車裡的氣氛就此降至冰點。
陳覺連反駁的興趣都沒有,只是說了句:「你那不叫野心,叫貪心。」
真正的野心應該是眼前有目標,腳下有行動,從無到有一步步達成所願,長城再長也堅信自己可以一磚一瓦地壘成,而不是把眼光放在別人口袋裡,妄圖靠旁門左道一步登天。
沉默了一陣子,車被陳覺開出高速,最終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外面不是自己去過的公寓,鍾文亭冷著臉回頭:「這是哪啊?來這兒幹嘛。」
陳覺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只是心裡煩,開著開著就到這裡了。
他掐緊額一言不發,鍾文亭卻以為這是在給自己擺臉色,心裡的怒火頓時燒得更旺了:「什麼意思啊你,剛才對著宋珂還噓寒問暖呢,到我這兒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是煩我了你趁早說,我不是那種纏著你的人!」
陳覺靜了靜,說:「你最好適可而止。」
語氣很淡漠,就像從來沒對眼前的人上過心。鍾文亭在羞憤與惱怒的夾擊之下瞬間就要下車離開,可是手剛一碰到邁巴赫特有的門把手,五指又立刻退縮回來。
不能走,一旦離開陳覺,再想找到一個這麼強大的靠山就幾乎不可能了。他閉了閉眼,咬牙調節好自己的狀態,背對著陳覺問:「你就不留我?」
陳覺沒有應聲。
靜默片刻,他轉身將人猛地抱住:「說話啊,我數一二三,再不吭聲我就真走了。」
陳覺還是沒說話,只是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鍾文亭嗡聲:「騙你呢,你趕我走我也不走,我哪離得開你啊。其實我知道……你說得對,我是有點兒貪心了,可我也是想讓自己長點本事,好長長久久地留在你身邊啊,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說著說著,就纏上去親他的喉結。
「這半年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心裡有數吧,別生我的氣好嗎?你一生氣我就慌。」
陳覺微微蹙眉,臉向另一邊側開。鍾文亭卻又把上半身俯到他胯間,用鼻尖輕輕地、近近地嗅那裡。這種動作他們親熱的時候常做,是一種明確且積極的暗示。
「夠了鍾文亭,這是在外面。」
「你不想要嗎?」抬起頭來,鍾文亭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看,右手卻伸到旁邊去摸隨身帶來的香水,「我想要,陳覺,我想讓你消氣。」
宋珂想得沒錯,鍾文亭有別人都比不了的好處。相處的這半年,他練成了一個絕活,一個能讓陳覺無限包容他的絕活。
不管走到哪裡他都會隨身攜帶一支小小的香水走珠,那是陳覺最鍾情的味道,也是最把持不住的味道。他不知道陳覺為什麼那麼喜歡,也許跟初戀情人有關,也許跟最愛的人有關,那都不重要,可以為他所用就好。
就像現在這樣。
他把香水走珠塗到右手手背,然後低下頭,嘴唇印到上面輕輕地抿。劑量小,不會有事,效果卻立竿見影。
他就用這樣帶著香味的嘴去為陳覺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