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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只是酥麻。
「九哥,家興。」是高航的聲音。
李銜九戴好項鍊,他們一起回頭,卻見高航後面還跟著舒寧。
姜之栩摸了摸脖子,問:「你們有約了?」
李銜九點頭:「給他們補習。」
離高考也就40天的樣子,在李銜九的帶動下,這幫貪玩的少年,也都逐漸收斂,慢慢游進知識的海洋。
「嗯。」她點頭,「那我先回了。」
「對了,常靈玉也去,但我不教她,她是過來輔導高航英語的。」李銜九盯著她的眼睛,「你去嗎?」
姜之栩愣了愣,一笑:「知道了,我不去,你們好好學。」
「好。」他說。
姜之栩沒給高航打招呼,轉身先走。
李銜九往朋友那邊走過去,張家興倚著路燈,饒有趣味看著他:「哥們兒,如果你和姜之栩不是兄妹,我覺得你倆還挺配。」
高航尾音上揚「哦」了一聲:「你也發現了?媽的,尤其是你倆都穿校服的時候,那簡直是,絕配頂配天仙配。」
李銜九冷冷一笑:「關你倆屁事?」
張家興:「說說咋了……」
高航笑笑,沒在意:「得了,咱走吧,我估計常靈玉得等急了吧。」又對舒寧說,「回頭你把那套英語試卷拍下來發我啊,多謝。」
舒寧一直很安靜,聽到高航和她說話,也就是點點頭,說:「那我回去了。」
女生越走越遠。
高航點了根煙:「她和姜之栩,還沒好呢?」
很多事不用特意去說,大家也都看得出來,至於背後的原因,當事人不提他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我還以為舒寧這類型的,喜歡的都是裴宣儒那種根正苗紅的男生呢。誰知道居然喜歡你……」張家興勾上李銜九的肩,「可我就不明白了,她喜歡你,更應該討好姜之栩才對吧,為啥還給她鬧掰了?」
張家興一幅女人真難懂的樣子。
很多事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比如他完全不知道,滿嬌之所以撮合他和姜之栩,其實是舒寧嚼了舌根。
張家興很是感慨:「她倆這樣,你心裡一點波動沒有?」
李銜九白了張家興一眼:「把你的爪子拿開。」冷冷說,「她們的事兒,和我沒關係。」
字面上的意思。
李銜九自帶一套處世哲學。
女孩們的事兒,他一大男人瞎摻和有勁麼。
有時候,幫倒忙比不幫忙招人煩,瞎操心比不操心惹人厭。
-
舒寧在二樓拐角處看到姜之栩的身影。
姜之栩這天穿正裝校服,白襯衫,灰格子裙和灰色西裝外套,腳踩配黑匡威,是學校里隨處可見的打扮,但她腿長腰細,胸脯發育的也好,總是比別人穿起來好看的多。
姜之栩在某些事情上很敏銳,比如記憶力很強,但在某些事上也很遲鈍,比如不會繫鞋帶。要不是鞋帶開了,估計她早就進班了。
舒寧看她彎腰好一會兒,衣服上滑,露出一截雪白的後腰。
她提醒:「你後面露了。」
姜之栩抬頭,邊拉衣擺邊轉身,看見是舒寧,神色淡了:「謝謝啊。」
舒寧看了眼姜之栩系成死扣的鞋帶:「你可以掖進鞋裡踩著的。」
姜之栩還是說:「謝謝。」
舒寧斂了眸,問:「剛才聽高航說,他們和常靈玉約來著?」
姜之栩深深看了一眼舒寧:「也叫我了,我沒去。」
「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也沒有。」
……
春天到了。
姜之栩舉目四望,外頭已是生機盎然。可是有些人還在那個冬季,沒走出來。
姜之栩看著舒寧。
她的劉海長了,用卡子別在頭頂,模樣和高三剛開學那會一模一樣,像一隻鮮嫩的水蜜桃。
姜之栩先開口:「舒寧,別想那麼多,都過去了。」
舒寧半晌沒動彈。
姜之栩沖她笑笑,轉身先離開了。
舒寧就在樓梯口傻站著,像是被囚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明明外面就是人群,抬頭就能看到春景,可她偏偏把自己圍困了起來。
多年的默契讓她一下子明白姜之栩話里的意義。
都過去了。
你放下吧。
都過去了。
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舒寧哭了,只落了兩行淚,隨後就沒有了哭意,連她自己都覺得還挺神奇,居然連眼圈都沒紅。
姜之栩卻與舒寧截然相反。
背身而去的時候,姜之栩的眼圈紅了,但是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淚感。
她們之間的友誼,不是在舒寧給李銜九表白之後結束的。
而是那個在操場的晚上,舒寧說出「我希望你別告訴李銜九我對他有感覺」的那一刻。
現在她對舒寧已經沒有很激烈的感覺了,談不上什麼原不原諒,想來想去,或許用那句形容愛情的話來形容才合適——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沒想到徹底告別的這一刻,竟是在這麼平淡的中午,平淡到氣溫都是適宜的。也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她先開口,心平氣和的說出這麼平淡的和解,和再見。
但姜之栩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也相信舒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