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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會讀書的書呆子!”

  “對對對,怎麼,放了個暑假,就變了,喜歡上這種書呆子了?”

  陳清夢盯著許星河,他微側下頭,認真地伏案做題,陽光打在他清冽乾淨的側臉上,她故作大聲地說:“那我就喜歡許星河了,怎麼辦嘛。”

  他聽到了。

  蹙了蹙眉,連扭頭的動作都沒有,伸手,乾淨利落地把窗戶給關上了。

  陳清夢:“……”

  狐朋狗友們爆發出一片笑聲來。

  陳清夢低聲罵了句髒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以為她能堅持到明天。

  但是放學的時候,她看著許星河在自己面前走過,背影瘦削,她盯著他的背影許久。

  算了,志氣這個東西,又不能吃。

  拔腿跟了上去。

  許星河的家和陳清夢家很近,隔著一條街。

  清水街的兩邊,一邊是地價昂貴的錦溪小區,一邊是落魄的貧民窟。

  許星河住在建築悠久的貧民窟內,老舊居民區沒有任何安保可言,一路走過去,深灰色水泥地坑坑窪窪,小巷很窄,抬頭便是各戶個家晾曬的衣服,方寸天空,晚霞竭力地往縫隙間擠入光芒。

  恰好是晚飯的時間點,灶煙從煙囪里飄了出來。

  中年女子的叫喊聲,小孩兒們的嬉戲打鬧聲,電視機里字正腔圓的播送聲交雜在一起。

  陳清夢踩過一個又一個水窪,像是頑劣的孩子。

  終於,許星河在一棟房子下停了下來。

  住宅樓底下沒有門,黑黢黢的樓梯口,鐵鏽斑斑。

  陳清夢也停了下來。

  面前的人終於轉過身來,夜幕降臨,他藏匿於陰影處,神情晦澀,聲音很淡很冰,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淡:“跟夠了沒?”

  “沒有。”她嬉皮笑臉。

  那個時候她還年輕,以為沒什麼是得不到的,也相信鐵杵成針,很不害臊地說:“我還想跟去你家呢,只要你願意。”

  許星河眯了眯眼。

  幾秒之後,他開腔吐詞:“有病。”

  似乎要變天了。

  晚風冷冽。

  陳清夢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把錢來。

  左右張望,找了家炒菜店坐下,菜單貼在牆上,紅底白字,塑料板上油膩極了,還有黑色污漬和蚊蠅沾在表面。

  她隨便點了兩個菜,便百無聊賴地等著了。

  許星河真狠心。

  轉頭就走,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想法。

  不過轉念一想,他對別人也都這樣。

  陳清夢的心情又好了一點兒。

  她跟了他一個多月,要說沒進展,是不可能的,但有進展?——他偶爾看她的時候,眼神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這樣的進展,可不太好。

  但沒法做他喜歡的人,那就試著做他討厭的人吧。

  喜歡和討厭,不都在心裡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嗎?

  小飯館的菜沒什麼賣相。

  油膩又有一股濃重的味精味。

  陳清夢吃不下去。

  她扭頭,外面下起了雨。

  有人撐傘穿過雨簾向這邊靠近。

  她眼尖,抱著書包跑到他的傘下,雙唇綻放出明媚笑意,“許星河,我們又見面了。”

  許星河高她一截,垂眸看她。

  聲音如雨絲般冰涼:“你還不走?”

  陳清夢笑意未退:“我走了還怎麼遇到你啊。”

  許星河冷冷地笑了下。

  他嘴角一扯,朝著不遠處的高樓抬了抬下巴:“那裡,是你住的地方。”

  “這裡,”他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很空,“是我的地方。”

  許星河把手裡一直撐著的傘遞給了陳清夢。

  女孩手指柔軟纖細,比這雨水還更容易沁入他的心裡。

  又軟又綿,像棉花。

  他轉身離開,沖入細細密密的雨幕中。

  只留下一句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陳清夢,離我遠一點。”

  當時的陳清夢停在原地。

  她聽到這話沒有一絲的悵然與被打擊的灰心喪氣,反倒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她朝他料峭的背影喊,聲音明快熱烈,“許星河,我就知道你記得我是誰!我就要跟著你,就不離你遠一點。”

  她話音落下。

  許星河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黑黢黢的樓梯口。

  在她看不到的黑暗空間裡。

  桀驁冷漠的少年,眼神狼狽,被雨打濕的碎發貼在額頭,樓梯口的窗戶有燈光一閃而過,光影影綽綽,許星河抬眸,漆黑的瞳孔也有光閃爍。

  微渺的,幽茫的。

  ……

  ……

  陳清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酒店房間窗簾遮光性太好,室外艷陽高照,室內伸手見不到五指,助理雪兒知道她有起床氣,但是下午五點的飛機,這個時候再不叫醒陳清夢,後果不堪設想。

  權衡之下,小雪聲音怯怯地,“清夢姐,清夢姐。”

  陳清夢睡意惺忪,“唔?”

  雪兒:“清夢姐,已經兩點多了。”

  陳清夢翻了個身:“我一點才睡的。”

  “可是……現在是下午兩點!”雪兒急了,加大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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