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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好像看見了髮絲中已經夾雜了很多白髮。

  藥師也好,毒師也罷, 都是精通藥理之人, 張若蘭也不例外。

  她不但精通藥理, 甚至還不缺錢。

  可是,年歲終究不饒人。

  她這些年經常故意形單影隻藏匿蹤跡,不停追蹤仇家下落,女兒也許已經早已入了輪迴。

  心中大事已了, 前塵往事也應該隨風消散了。

  沒有理會那個人探頭探腦的視線, 張若蘭命令手下原地療傷,稍事休息就馬上離開。

  趙長庚瞧了幾眼, 還是放心不下皇甫晟,帶著藥童鑽進馬車裡給皇甫晟接骨。

  「唉……」趙長庚嘆氣, 「鐵板都斷了。」

  皇甫晟嘴唇泛白, 滿頭冷汗,用冷冷淡淡的眼神瞧了趙長庚一眼, 沒搭理他。

  趙老頭心中有愧,他想著自己一了百了讓張若蘭痛快報仇, 卻沒想過自己徒兒會難過。

  所以, 他也而不管自己內傷極重,先給皇甫晟接骨療傷。

  見皇甫晟對他神色淡淡, 他撇嘴:「剛才還好好的, 怎麼現在就不理人!」

  皇甫晟只當沒聽見。

  「玥兒, 你和師娘去說說話,」皇甫晟抓住趙老頭扒拉他腰帶的手,用盡力氣開口, 劇痛難忍聲音有些啞,「別跑遠。」

  曦玥不想走,但看他毫無血色的臉,滿頭冷汗都已經滴下來,馬上點頭:「好,三哥哥好好上藥便是,我絕對不會亂跑。」

  人剛離開,趙老頭就耷拉著腦袋數落徒弟:「你對我,有對她一半的好,老頭我就瞑目了!」

  皇甫晟繼續沉默,充耳不聞。

  ……

  隔了這麼久才見面,曦玥一見到師父就送上了大禮。

  讓甲三兩人把丁靈珊交給了張若蘭,曦玥一臉開心:「師父,我抓到她了!」

  張若蘭心中五味雜陳,伸手揉揉曦玥的腦袋,「多謝玥兒了,幫為師了了多年心愿。」她要將丁靈珊帶到芸兒墓前,砍下她的人頭來祭奠。

  曦玥開開心心地說起這段時間以來她跑了多少圈,練功夫練得如何,張若蘭細細聽著,末了,她問:「你和瑄郡王來落月谷小住幾日吧,師父那裡有上好的傷藥,傷勢也能恢復得快一點。」

  曦玥歪頭想想,「嗯,要看三哥哥衙門裡的差事如何,問問他吧。」

  張若蘭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趙老頭從馬車裡跳下來,一臉賤兮兮地笑容,朝兩人走來。

  ……

  趙長庚心裡有很多要說的話,卻似乎被崖底不停卷上來的陰冷的山風吹得零零落落,一不小心就消失無蹤了。

  崖邊石頭嶙峋,坐著也不舒服,趙長庚渾身不得勁,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張嘴是除了吹進滿口冷風,竟然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他被張若蘭靜靜瞧了許久,一臉的猥獕的嬉皮笑臉漸漸褪去,變成了苦澀至極的笑容。

  「若蘭……」他看著眼前女子眼角皺紋,鬢邊銀絲,突然心中空蕩蕩一片,所有想說的話出口只有一個名字。

  「我……」趙長庚喉頭哽了一下,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張若蘭在趙長庚面前對坐,石頭雖堅硬,卻比不過她心中被經年傷痛錘鍊得堅如頑石的心。

  她臉上甚至沒什麼多餘表情。

  沒有愛憎,沒有怨恨,甚至連同門之宜都已經在這經年的歲月中消失殆盡了。

  如果可以,她想從今往後都不再見到眼前之人。

  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

  「若蘭,我、我知道我沒用……」趙長庚微微垂著頭,髮髻散亂,衣襟上還有一大片血跡,形容狼狽至極,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你、你要我做什麼才能原諒我?」

  張若蘭面無表情,聲音冷淡:「原諒你?」

  趙長庚點頭:「讓我做任何事情都願意!」

  「啪!」張若蘭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手勁十足,不帶一絲猶豫!

  ……

  嘶——

  已經坐回馬車裡的曦玥倒抽一口涼氣。

  她靠在皇甫晟身邊,撩著帘子見師伯被這重重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甚至嘴角馬上流了血,眉心都狠狠跳了跳。

  「師父她真是——」真是什麼她沒說,因為被她師父狠揍之人的徒兒就端坐在她身旁。

  皇甫晟腿上重新上了板子包紮好,手上的傷口也上了藥包得嚴嚴實實,還服了趙長庚的秘藥,雖然傷口沒那麼疼,但臉色依舊沒有血色。

  他見曦玥朝他看來,垂了眼帘沒說話。

  仿佛師父挨揍,他喜聞樂見。

  ……

  「這是我替芸兒打的,」張若蘭看著趙長庚嘴角的血,無動於衷,「你只是丁靈珊父母的養子、胡飛星的義弟,根本不是芸兒的父親。」

  「從今往後,芸兒與你再無干係!」

  趙長庚顧不上去擦嘴角的血跡,眼中有些惶恐,「我、我只是……」

  「趙長庚,你有你的信念堅守,我不予置喙,榮王救你一回,你便王府一待十幾年作為回報,這是你的事。可你能一直看著殺害女兒的兇手逍遙度日毫無作為,僅僅只是因為他們有恩與你,你就不配做個父親。也許你認為,女兒的一條命抵不過他們對你的恩情,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在你眼中,他們是你的親人;在我眼中,他們就是不折不扣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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