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無相真人走到床邊，先是給秦落染探了脈，然後揉揉她的頭髮，打趣道：「以前怎麼被為師罰都沒見你哭過，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了？難不成回京後變嬌氣了？為師怎麼記得以前有人說最討厭嬌氣的人了？」
無相真人滿臉慈愛，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歡秦落染這個徒弟。
「才不是呢。」秦落染擦擦眼淚，「徒兒只是覺得師父和師兄為徒兒做得太多了，徒兒不知道要怎樣報答。」
就算她師父不說，她也知道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譴的。
她師父的滿頭白髮，和明顯蒼老了許多的容顏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
「又說傻話了是不是。」無相真人用手中的佛塵輕輕敲了一下秦落染的腦門，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為師為你逆天改命也不全是為了你，主要是覺得虧得慌。」
見秦落染一臉不解，捋著鬍子呵呵笑了起來，「你看啊，為師這一輩子就收了你和師兄兩個徒弟，為師在你們身上付出了那麼多心血，特別是你師兄，眼看他就要可以把無極山這個重擔從為師身上接過去了，他卻入世了！
唉，你說為師計劃去雲遊都計劃了那麼多年了，這一下子成了泡影，上哪兒找合心意的徒弟都不知道，雲遊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所以為師才把他弄回來看著無極山。」
「師父。」聽完無相真人的話，秦落染哭得更凶了，她其實不愛哭，也不嬌氣的。
她知道，她師父是不讓讓她有太多的心裡負擔才這麼說的。
雖然吧，也確實有她師兄的原因。
但是他們為她付出了那麼多，是事實！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最好的詮釋大概就是她師父的所作所為了。
「好了，不哭了，真想報答為師，等京城那一爛攤子事完了之後早點兒給生個孩子，為師給你算過了，你和璃王殿下第一胎是個兒子，送來給為師當個小徒孫，讓為師使喚兩年。」
秦落染：「……」怎麼好好的就說到生孩子的事情上去了，這都哪跟哪兒啊？
不過為了讓師父放心，秦落染還是乖乖地應了一個「好」。
沒有人注意到，在無相真人和秦落染說生孩子的事情的時候，駱青涯眼裡一閃而過的苦澀。
或許無相真人是知道的，他就是故意當著他的面說的。
他曾不止一次為駱青涯和秦落染卜過卦。
可是他們之間真的沒有緣分。
他們之間最好、最長久的關係就是止步於師兄妹。
第141章 ：赤炎國什麼時候太監能掌權了？
秦落染在無極山養了兩天，身體沒有大礙了就準備和離君彥下山了，山下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們去做。
他們離開那天，駱青涯沒有去送他們，而是站在天道峰的最高處看著他們相攜一步一步離開。
該說的已經說了，該做的也已經做了，他也是時候該試著放下了。
師父說他們之間沒有緣分，最好的關係是止步於師兄妹。
他自己也給自己卜過卦。
一連十六卦，卦卦皆無她，姻緣十六簽，簽簽皆為離。
他不信命，他想過要逆天而行搏一搏。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那麼做！
他的小師妹跟他說，你永遠都是我最好最親的師兄。
她還說，師兄你也要幸福。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走的這一條路，註定孤獨，越走越孤獨。
或許多年以後，他也會像他師父那樣收幾個合眼緣的徒弟。
至於伴侶嘛，那真的只能隨緣了。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駱青涯回頭一看，是流雲。
「公子，小師叔和璃王殿下已經帶著人安全離開了無極山的範圍，您是……」回去還是繼續待在這裡。
看著眼前循規蹈矩，說話做事一板一眼的流雲，駱青涯怎麼也無法把他和在虛無鏡里看到的那個黑暗邪惡，嘴皮子功夫一流的人聯繫起來。
「回去吧。」駱青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落染和離君彥下山的路，轉身往回走，流雲「哦」了一聲，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走了一小段路，駱青涯突然回頭對流雲道：「以後在我面前，不用這麼刻意約束自己，做回你原本的樣子吧，只要不違反門規。」
「啊？」駱青涯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又突然，流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過還是聽話地應道：「哦，好的，公子。」
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聽他的，不會錯。
駱青涯也沒有跟他多做解釋，橫豎過段時間他自己會想明白的。
流雲心性善良，知恩圖報，他希望他能在無極山過得輕鬆一些。
無極山，從來都不是束縛任何人的地方。
就算有，也是人們甘願被束縛。
多年以後，當駱青涯換上掌門的衣袍，手持無極劍，成為了無極山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掌門，心情煩悶或者忙碌之餘，他最喜歡待的地方，是天道峰的最高處。
那個他看著他的小師妹挽著別人的手一步一步離開的地方，
每當他看向那條一眼看不到盡頭的下山的路的時候，他的小師妹離開的背影總是在他的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他有時候也會幻想，他的小師妹突然回頭，然後笑容明媚地喚他一聲，「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