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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澤輕抿一口,如同雨後青荷,確是不凡。

  「聽聞王六郎截道奏情,你以高山流水對之,緣何不應?」他說這話時,倒不像是一個父親,反而像是老師在考究學生。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六郎若是有心,自當遣人上門提親。女兒若是應了,豈不是落人笑柄。」十八娘說著,也替自己乘了一碗茶湯。

  她神色自若,不像是與那王六郎有情,沈澤心中一顆石頭落了地。

  「王氏宗婦,必簪牡丹。你怕是不能如願了。」王氏是絕對不會派人上門提親的。

  「非不能,落日餘暉,無須費心。」王氏已經在衰落了,卻高高在上不自知,不必多費心機在上頭。

  沈澤點了點頭,對沈十八娘,更是滿意了幾分。

  「倒是為了那孫連成,父親犧牲一個嫡女,卻是不妥的。」十八見自己摸對了沈澤的性情,便收起了那副嬌柔的樣子,直接說道。她本就不是沈澤親女,又多年未見,說兩人之間如何的父慈子孝,那都是騙騙世人的。

  沈澤一聽,面帶戲虐,「你不是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嗎?怎麼又變了。」

  「所以,十八這是來改變父親的命令,挽回父親的損失了。」

  「你也要說龍陽之癖嗎?」

  沈十八娘搖了搖頭,「孫家危矣。女兒與阿兄打馬來長安,途徑那山陽縣,卻是驚了馬。下馬一看,此界地低三尺,土質鬆軟,有水滲出。今年春起,雨多連綿,河水泛濫,是春汛之兆。山陽河堤滲水,極大可能會管涌潰堤。而那山陽縣丞,正是孫連成的父親。」

  沈澤聽聞此言,也收起了戲虐之色。此事涉及萬千百姓,若是真的,一定要上奏朝廷。只是該在什麼時機上奏呢?

  沈澤沉思片刻:「琴娘之事,我已知曉,孫連成確不是良配。」

  十八娘鬆了一口氣,總算不辜負沈庭之託。

  沈澤在髮妻身亡沒多久,便能拋下幼女遠赴長安,不說利慾薰心,卻一定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一個有欲望的人,便是有破綻的。

  那戶部尚書的嫡子,本來也算是門當戶對。就算有龍陽之好又怎樣,沈澤未必不知,可是在男子眼中,不過是年少風流,等成家立業了,自然也就收心了。

  孫連成或是爛到了根里,那又如何?婚姻本就是締結兩姓之好,沈琴嫁過去,產下嫡子,便是穩固的孫夫人,那菊官再好,不過是個玩意罷了。

  至於女子的幸與不幸,又有誰在意?只要沈家與孫家交好,沈琴便是死了,那也只會說死得其所,哀嘆一聲福薄罷了。

  這世道,對女子就是如此嚴苛。沈十八娘心中發寒,暗自冷笑,卻又無可奈何。有些事情,並非憑藉一己之力,便能扭轉的。

  好在,沈琴不用嫁給孫連成那個人渣。至於孫家何時倒,又倒到什麼程度,便是沈澤要去操心的事情了。

  「十八與為父一道用食吧。」十八娘聞言,親自替沈澤端水淨面,她等的便是這句話。

  任沈十八娘名耀世家,在這府邸里,還不及沈澤的一句話。

  看看武氏,出身微寒,又不甚聰慧,還不是因為沈澤,方才立於不敗之地。

  第九章 心思各異

  沈澤攜同沈十八來到花廳的時候,沈府的其他人,已然到了。武氏的幾個兒女,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面有怒色。

  沈庭扶著沈琴靠著窗子,有些擔憂的望著門口,看到十八進來,神情自若,便知大事已成,長長的舒了一口,而沈琴的眼,又紅了。

  「十八娘初到長安,你們這些做兄長的,可要好生照看她,莫讓她被人欺負了去。」沈澤就著婢女端過來的熱帕子,淨了淨手,在主位落座。

  朝華夫人造出了桌椅後,便在新貴之中流傳開來。范陽太原子弟,倒還是分食跪坐,遵循古禮。沈澤府邸,用的是一張雕花大團桌,看來平時沒少享受天倫之樂。

  十八娘略有不適,面上卻不顯。自是在沈琴下首落座。

  「父親所言甚是,十八是我等親妹,自是會好好照顧。」說話的人是沈瑜,他與沈澤果然有幾分相似,一身的書卷氣,仔細看過去,他在穿著打扮上的細枝末節上,都與沈澤有幾分相似。

  沈琅卻是有些好奇的看著十八,眼中滿是興味,好似根本就不在乎十八今晨才得罪了他的親娘。他臉色潮紅,不是剛從煙花之地歸來,便是服了五石散。

  倒是沈瑞,怒目而視,那表情與沈玉如出一轍。

  白日未見到的庶姐沈珂也歸來了,只見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春衫,腰系綠絛,頭上並無金銀之物,反倒是插著幾支碧釵,清新脫俗。與沈琴,截然不同。

  沈十八心頭髮冷,原以為武氏出身低,見識淺薄,放把沈琴養成那副模樣,如今看來,她竟是故意的。

  「四哥不愧是飽讀聖賢之書,你喚我娘母親,我們自然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妹。小妹初來乍到,今後的安危冷暖,可全仰仗四哥了。」沈瑜在族中排行第四,是以十八喚她四哥。

  沈瑜抓住筷箸的手一緊,青筋暴起,復又平息了下去。沈十八娘所言,他無從反駁。

  這也是沈瑜心中多年之痛,父親明明鍾情於母親,卻為何不想辦法將她扶正。別看如今他們兄妹風光無限,可是一日改家譜,一日便算不得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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