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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中午湯錚算是被高老先生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湯錚不是二十郎當的少年人,遇上高老爺子這樣的老師訓責,就算改不了也多少得聽,得怕。

  湯錚自己都快五十的人,家裡兒子都給他生孫子了,思維模式與是非黑白的觀念早就根深蒂固,這樣的教訓除了讓他覺得丟臉,並不會讓他有別的情緒。甚至回家之後還越想越覺得不服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好,竟然想出吹枕邊風這一招,讓胡氏把三清給找來了。

  胡氏的話都是湯錚教的,說的全是一些識時務者為俊傑,朝堂風向,後宮辛密。反正歸根究底的意思,就是雲家如今如日中天,雲左相勢大根深,宮裡雲貴妃的兒子也是聰明伶俐,以後太子之位不是沒有機會。

  相比起來反而是謝家,一門心思的只做直臣、孤臣實在不算穩妥。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陳景正當壯年又是皇上欽點的探花,要是真投到雲相門下,必定能匡扶社稷,平步青雲。

  三清剛開始還想著聽聽胡氏到底能說出什麼花來,但怎麼也沒想到人還能無恥到這份上。原本朝廷里只要不涉及大義,到底選哪個大佬當靠山,都是全憑自己的選擇罷了,說不上誰對誰錯。

  但明明就是營營役役求高官厚祿的事,湯錚和胡氏還非要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就多少有些不要臉。

  「胡夫人到底比我強些,這些讀書人的彎彎繞繞夫人都清楚,不像我天天在家除了一日三餐,就是家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怕您笑話,外頭那些為官做宰的事啊二爺從來不跟我說,您說了這麼多,我真真是越聽越糊塗,什麼都沒明白。」

  不過這會兒到底是在人家家裡,她那腦子又肯定是個說不明白的。三清既然已經知道了湯錚目前還是打算拉攏,沒打算做什麼撕破臉的事,也就乾脆裝傻充楞起來,只要能眼下先糊弄過去就行了。

  胡氏是聽說過陳景怕老婆寵老婆的名聲的,這會兒三清這麼說自然不信,反而還把外邊傳的那些話,半是當真半是玩笑的說了出來,那意思就是才不信三清的鬼話。

  可惜三清比胡氏膽子大,她說陳景怕老婆她認,但也只認這個,其餘的一概不知道,「胡夫人您這就不懂了吧,我這當妻子的能管住二爺下半截就行了,其餘的管多了也不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胡氏像是沒想到三清會這般粗魯,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接話,兩人說了這麼多,最後兩家還是說不到一塊兒去,這雪也賞到了頭,三清乾脆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和雪花,就打算起身走人。

  偏胡氏是個對湯錚唯命是從的性子,今天湯錚讓她拉攏三清她沒能把事辦好,整個人都有些慌了,竟然想徑直伸手去攔三清,不讓三清走。

  好在這會兒湯家突然有個小丫鬟急匆匆的進來,說是陳大人來了,來接陳夫人回家。若是正常來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偏小丫鬟一臉慌亂的樣子,看得三清一頭霧水,「來就來了你別著急,我家那爺許是面上冷了些,其實沒什麼的,你別慌。」

  「陳夫人言重,奴婢沒慌。只是陳大人說是一下午沒見著陳夫人心裡不安,叫奴婢進來傳話,讓夫人趕緊出去。」

  小丫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都是僵的,她說得實在是太客氣,陳景就是醒酒之後見不著人,聽說三清到湯家來,便急匆匆的追了過來要人,生怕她一個人在湯家吃虧罷了。

  陳景睡了一覺酒醒了大半,但到底不如平常那般清明,到了湯家之後前院的奴才們又支支吾吾的話都說不明白,這人可不就是少爺脾氣都顯出來了,一下子就鐵青了臉,要不是後宅內院確實不好硬闖,他怕不就要自己往後頭找人來了。

  小丫鬟著急成這樣,胡氏再想留人也不可能,卻又總覺得不甘心便只能提起裙擺,巴巴的跟在三清後邊一起往外走。那架勢不像去送客,倒像是去搶人的。

  不過到了前邊之後,胡氏看著廳里坐著的一臉鐵青的陳景,原本準備好的話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囑咐了四喜讓你在家歇著的,我這邊和湯夫人說說話就回去了。」

  三清看他挺生氣的樣子還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能先假模假式的說了兩句,把話頭兒拋給他,有事沒事他都能接上。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來了,你出來這麼久把我一個人扔家裡,就這麼放心?」

  陳景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乍一聽還挺有道理,可再一想別說三清,就是這廳里湯家其他的下人,也都酸得腮幫子疼。這麼大一老爺們在家裡,還能怎麼不放心啊。

  三清聽著這話愣了一下,但也只能先順著他的話說,「那自然是不放心的,這不現在雪也賞夠了,正準備回家呢。」

  站在別人家客廳里秀恩愛,這樣的事三清也是頭一回做,多少有些覺得不好意思,便也沒再多留,說完這話就拉著陳景急匆匆的出來了,知道一直走出湯家那條胡同,才有功夫來問陳景怎麼就還跟過來了,難不成一下午就離不了人了?

  沒想到陳景這會兒不跟她逗悶子了,只板著一張臉低聲跟三清說,「張全,死在衙門裡了。」

  第60章 ·

  「死了?死了!」

  三清像是沒聽懂陳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嘴上又無意識了重複了好幾遍,腦子才跟著轉過彎來,「怎麼死的, 誰弄死的?湯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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