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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著。走。」

  酒吧經理賴在欒念那裡近十年了,他就喜歡在山上呆著,所以欒念的酒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來不打烊。奇怪的是,無論什麼季節什麼天氣,酒吧總有人去。有人大老遠抱著電腦和書驅車前去,在酒吧消磨到晚上。有一段時間酒吧經理看著那些人都覺得稀奇,對欒念說:「怎麼孤獨的人這麼多?」

  欒念那時沒法回答他,因為他也孤獨。

  盧克還記得那條上山路,還沒到就已經很興奮,在后座不停的轉圈。到了地方,車門剛一開,它就沖了上去,先去那條欒念常打它走的小路上開尿,又把這座山占為己有。再跑向酒吧,欒念已經開門等在那裡,它沖了進去,看到酒吧經理,就跳了起來汪汪的叫:「我肉呢!我肉呢!」

  狗的記憶力真好。

  酒吧經理看看尚之桃,又看看盧克,不肯相信:「我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們了呢!」

  欒念冷冷看他一眼,他收了聲帶盧克去吃肉。欒念上次來的時候突然拿了一些肉,還對酒吧經理說:「盧克一定會來的。」

  尚之桃笑著轉身,看到了暗影里的巨幅畫。

  畫中的他們站在拉薩的街頭,風華正茂。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幅畫,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了。那些被她夾在書中的照片,早已被她放到書架上層,與之一起束之高閣的還有那段時光。

  畫中的他們可真美。

  是那一年,欒念深夜下班,開車出公司。那天是七夕節,他經歷了一場令人崩潰的大堵車。街上人流如織,年輕的姑娘抱著鮮花靠在男朋友身上,到處都很熱鬧。只有一個高中生坐在公交車站牌下抱著一本書在看,周圍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是22歲的尚之桃跳下公交車跑進電梯間,抬起腿墊著書包將厚厚一本商務英語向書包里塞。

  崩潰來的猝不及防。

  欒念在第二天一早就飛去了拉薩,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看那家攝影工作室,他們的照片還掛在那裡。店主說,他後來再沒拍出過比那還好的照片了。

  他一個人在拉薩住了三天,又去了林芝。在那裡,回憶他們那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是他一輩子最喜歡說一次旅行。

  尚之桃看那照片很久,終於對欒念說:「看看,早知道自己這麼愛我,當初對我好一點多好?」

  「閉嘴。」

  欒念不接受她的嘲諷,走進吧檯:「喝什麼?」

  「都行。」

  尚之桃喜歡看欒念調酒。

  他向來狂野,調酒的動作也不羈,有時低頭去雕那塊冰又很專注。尚之桃趴在吧檯上看他,他的酒調了很久很久,等他調完後終於拿了出來,一個冰月亮在酒杯里,周遭是幽藍液體,像毒藥。

  「這杯酒叫什麼?」

  「明月照人歸。」

  欒念難得浪漫,他這輩子為數不多那幾次浪漫都給了尚之桃。看尚之桃啜了一口那酒,是她喜歡的酸甜味道,又隱隱上頭。

  「好喝。」她點點頭,走進吧檯:「我也想調一杯酒。」

  「你會?」

  「學了一點兒。」

  尚之桃這幾年又有別的長進,陪賀雲產後修復去學空中瑜伽,陪尚之樹消磨時間學了鋼管舞,再後來,自己鼓搗了一段時間調酒。

  老尚總是笑她折騰,她振振有詞:「我在拓寬我生命的寬度。」

  手在空中迅速的搖,冰塊在酒杯里發出聲響,欒念看她像模像樣,過一會兒端出一杯白色基底的酒。就問她:「叫什麼?」

  「雪白透亮。」她眨眨眼,隨便說。可那杯里的酒像前頭山尖兒上掛的雪,也算應了景。

  端著酒杯去窗前品酒,就這麼消磨年初一的時光。山上太過安靜,就連一片枯葉落了都能聽見聲音一樣。

  「明天送你回冰城。」欒念對她說:「回去趕個年尾。」

  「好啊。那你要不要來我家裡吃飯?」

  「你說呢?」欒念幽幽看她一眼,再過會兒,說:「如果過段時間我父母去你家裡拜訪,你覺得方便嗎?」

  「哈?」

  尚之桃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並不知梁醫生他們為何要去她家裡拜訪。

  欒念懂習俗,雖然不多。如果兩個人想結婚,雙方父母是一定要見上一面的。坐在一起談那麼一談,把年輕人的小日子談的明明白白。

  尚之桃太傻,根本沒有察覺他的用心。

  「能去嗎?」欒念問她。

  「能啊。」尚之桃終於反應過來:「我們是要談婚論嫁了嗎?」

  欒念看她一眼沒有講話。

  他在山上租了一塊兒地,他想在那塊地里種上玫瑰。等玫瑰花開的時候,把一整個花園送給她。

  這個話題就算這樣過去了。

  欒念送尚之桃回去,去她家裡很正式的吃了一頓飯。尚之桃的父母已經跟他很熟了,四個人坐在一起並沒有什麼距離感。他們說說笑笑,欒念陪老尚喝了一點酒。

  老尚還是喜歡灌他喝酒,他每次喝到六兩就假裝喝醉伏案不起。老尚後來心知肚明,卻也不揭穿他。

  欒念陪尚之桃呆到年初八回了北京。

  過了年,尚之桃想再新開一個賽道,同時再代理另一個公司的廣告。於是又開始沒日沒夜的忙了起來。

  她諮詢渠道經理新賽道的事,渠道經理幫她找了兩個二代,讓她先跑幾個帳戶練手。尚之桃聽話,就認認真真的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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