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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她在一家酒店門口,看到一個男人走進去,那男人看背影簡直跟欒念一模一樣,肩寬背闊臀翹腿長,站姿筆挺,姿態疏離。尚之桃的心突然間就炸裂了。

  或許是她跟辛照洲分手的時候太過年輕,年輕的時候拿得起放得下;現在近30了,分一次手真的要了她的命。關於北京那座城市發生過的事情她已經盡力不去想了。但人就是人,不是動物、不是畜生,離開了朝夕相處的人一點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她每天出去走,老尚和大翟就會擔心。兩個人悄悄嘀咕:「不會受了什麼刺激吧?」

  「也沒準兒是為了減肥。」

  「她又不胖。」

  她在街上閒逛,把冰城的大街小巷摸的清清楚楚,像一個十足的街溜子。還真的摸到了一個地方,就在老舊街邊的居民樓下,臨著街,她趴在透明落地窗就著月光看了看,一百多平,幾張桌而已。

  尚之桃迅速在頭腦中形成一套創意,一對老夫妻,一家平常的炒菜館子,吃的是家常菜,但每道菜都經過打磨,特別好吃。就這麼定了。

  她當即掏出手機打上面的電話,是一個年輕男人接的電話:「你好,我看到一個商鋪出租。」

  「二街那個吧?」男人問。

  「是的,我能進去看看嗎?」

  「能,但得等會兒,二十分鐘左右。」

  尚之桃拿著冰糖葫蘆在街邊吃,酸酸甜甜的,心裡那點悲戚戚情緒就散了。男人來的時候她正咬最後一顆山楂。

  「看房?」

  「是。」

  尚之桃看了眼男人,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看他開了門,開了燈,就跟了進去。屋子裡面很乾淨,上一家做麻辣燙,賠了。

  「多少錢一年?」

  「六萬。家裡好幾個鋪子,這個地方誰干誰黃。隨便租吧。」男人好像有點缺心眼,說完了看了尚之桃一眼,這才發現那老頭帽下是一張年輕姑娘的臉。再看一眼就覺得有點面熟。

  「你姓尚?」

  「是的。你怎麼知道?」

  男人笑了:「我是邢逸。你高中隔壁班。」

  尚之桃把帽檐往上推了推,仔細打量一眼,還真是他:「這也太巧了。」

  兩個人都笑了。

  「你租鋪子幹什麼?」

  「想開個飯館。」

  「這地兒都黃了好幾家了。」

  「我干應該不會。」

  「那這樣吧,反正認識,五萬一年吧。」邢逸自動降了價,想抓緊把這破地兒租出去。

  「那就謝謝了。簽合同嗎?」尚之桃問他。

  「簽吧。」

  兩個人找到一家咖啡館,邢逸回家拿合同,尚之桃喝咖啡等他。他動作快,將合同放在桌上,脫掉外套,坐下的時候看到尚之桃的頭髮被帽子壓貼在頭上,一張臉被凍的通紅。

  「你還跟高中時候一樣啊!」邢逸說。

  「哈?」

  「眼神還那樣。」

  「你記得我高中時候?」

  「記得啊。你不是老幫老師幹活嗎?」

  「……」

  尚之桃沒帶身份證,邢逸覺得無所謂。他家七八個商鋪,都是老兩口這些年有餘錢陸續買下的,也不差這幾萬房租。看尚之桃也不是那壞人。

  就這麼簽了合同,尚之桃給邢逸轉帳,邢逸把鑰匙給了尚之桃。在分開的時候他說:「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畢竟是同學,緣分。」

  尚之桃回到家把合同給老尚大翟看,看到父母睜大了眼,他們沒想到尚之桃現在這麼果斷。尚之桃也沒意識到,過去六年對她的改變早已融入她的血液。確定了就立馬做,果斷至極。

  馬上過年了,她在年前確定了兩件大事,就開始張羅新房和鋪子的裝修。

  那年除夕,因為尚之桃不再遠行,這個年過的格外鬆弛。她跟老尚每天溜達著去市場超市置辦年貨。她最喜歡冰城過年的氛圍,年畫春聯凍梨凍柿子都攤在地面上賣,遠遠看去紅通通一片。

  她牽著盧克,跟老尚擠公交,突然就覺得或許應該買一輛車,這樣以後往來方便。家裡原來是有一輛車的,但老尚不愛開,就那麼放在那,該報廢了。

  於是又去首付了一輛總價二十多萬的SUV。

  日子就這麼過了。

  除夕那天,她和盧克窩在沙發上看春晚,外面很遠的地方傳來鞭炮聲,盧克也沒有鬧著要去看。好像狗年紀大一點後就跟人一樣了,變的對過年沒有什麼興趣。

  凌美對尚之桃的最後一次饋贈是發生在年後。

  那年過完年,也就是2017年的開年,凌美的股票走了五個漲停,跌了三天後又連走了四個。漲的尚之桃有點慌了,拿出手機翻新聞,看到凌美全面進軍網絡廣告的新聞。業內都看好凌美這個重大變革,她在看這條新聞的時候還看到了在美國總部接受採訪的欒念,他依舊是那樣不苟言笑。

  採訪下有留言夸,好帥,我喜歡,想嫁。

  那條採訪尚之桃看了兩遍,欒念的眼神非常堅定,那這件事應該沒錯。她並沒有著急拋股票,欒念篤定,她就不急。又拿了將近一個月,到三月中下旬的時候,股票總價已經漲了接近40%,尚之桃在陽光明媚的一天拋了股票。

  徹底斷了與凌美的最後一個關聯。

  她有了這筆錢,漲出來的那部分負擔兩個房子的裝修費用,剩下的,準備開一家活動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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