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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歌,對不起。

  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背棄自己的劍。

  我們做劍客的,沒了劍便什麼也不是了,沒了忠便什麼也不是了的。

  風歌,對不起。

  南無側過身,背著白允沫,閉上眼睛平復著氣息,再次確定,從此便是子桑的劍客了。

  她啊,也要做一個帝王了。

  出殯之日,天上仍細雨靡靡不止,子桑全身著麻,額上系黑色孝布,冒雨扶棺步行往王陵,旁邊一銀狼毛髮亦是全濕。

  兩岸甲士護道,百姓伏地而跪皆泣泣有聲。

  王陵在王宮北面高處青山之上,登梯九十九階,整個陵中修有十幾座冠冢皆一式大小。

  子桑一一敬拜過後,然後於新啟的陵墓前聽著禮典念誦悼文。

  又是諸多繁禮下來,才得以起身稍站,身子如此便軟了幾分,起身看著棺槨入陵,心也慢慢沉下去。

  今早有快報密從天子港進來:「東池提前發起了攻擊,況旬領兵阻敵於迴風谷口。」

  撐不了兩三日便要撤退罷,後日就是開春了。

  王爺爺,南涼在你手上,寸土不失,到了我手上,卻要被生生咬出一道血口。

  保佑孫兒而安然收復罷。

  回到宮中時,混身已然全濕,瑟瑟發抖,福安令人提前備好了姜荼去寒。

  本就熬夜操勞,這番春雨一澆,到底還是沒能撐住到了夜裡身子便開始發熱。

  福安嚇得趕緊叫人連夜去請了醫官。

  白允沫來時,子桑已然燒得唇色發白,只不時忽於夢中掙扎說一聲:「景玄關,沒丟,沒丟。」

  白允沫沒能忍住眼中的淚,一下便往下落。

  咽聲讓餘人退下去,讓打了熱水來,另讓人馬上便去備了藥,讓明晨及時煎好。

  二日晨時,子桑睜眼就看見白允沫一雙眼睛紅紅的,捏了捏她的臉:「怎的在這裡坐著。」

  身上沒多少力氣,不過看這時辰,得趕緊起身了,方仲侯的兵已然駐在城牆下,趕緊收拾掉,還要去收復景玄關。

  白允沫把她按回床上,叫了漱口水,先侍候好方說:「你這身子去不了。」

  「得去。」

  「若是不把身子調理好,你明日如何舉行登基大典。」

  旁邊福安也連邊說:「就是,就是,今日還是歇歇罷,打仗的事兒有周將軍呢。」

  可是景玄關怎麼辦啊。

  子桑腦袋一陣暈眩,只好靠著背枕來歇息,眼睛正好看到那個靜靜立著,總是少言寡語的影子。

  「南無……。」

  她轉過來,神色比前一段好了許多,眸子裡仍是暗潭寒水。

  「你是我的劍客了。」.

  「嗯。」

  白允沫端過旁邊稍溫涼了些的藥,打斷她們:「先喝藥。」

  子桑笑了笑,張口來接白允沫白勺里舀前來的苦藥,很苦,咽下胃中一陣涌動。

  帶血的劍。

  喝完藥,子桑再問了一遍:「南無,你是我的劍客了。」

  南無定定地看著子桑,子桑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不願說出來,她可以感覺得到。

  南無說:「請客主,吩咐。」

  手扶著緊了劍,但凡有令,便允諾而去,決不輕負。

  「南無,幫我殺個人罷。」殺一個就好,或而能解當下危急,子桑閉上眼睛,她知道南無不會拒絕。

  可是她曾經,明明和南無說,你啊,記得歸來,換身衣衫,著粉披綠才好,棄劍繡花,前屋後院,找個好點的心上人。

  「好。」南無應了。

  「殺誰。」

  「方仲侯。」

  又是虎穴,仍是命懸刀口的事兒,子桑不敢睜眼看南無。

  劍客的命,也是命,況且,她還是南無,可是便有一分機會,便或可贖下幾萬南涼壯勇的命……

  作為友人,我不願作這樣的交易。

  可今日我於此,南無,我是帝王之身了,心裡的東西便要一分分放下的。

  子桑撇開頭,面向里側,不敢人前落淚:「今夜便要他的命。」

  南無再應:「好。」

  南無轉身走時,身上的劍輕輕與環佩相擊,於靜逸的殿中撞出些許聲響。

  子桑聽得聲音,身子震了震,她坐起來:「你能——。

  活著回來嗎?」

  南無站住腳:「嗯。」

  這便走了。

  方仲侯何等人物,必然嚴防死守,怎麼會任一個面容異樣的人近身呢。

  只不過以身試險罷了。

  白允沫幫子桑把面上的淚揩掉:「你最近到是越發比我愛落淚。」

  強展笑顏:「可不正是跟你學的。」

  再又被迫喝下一碗苦藥,子桑鬆口氣,平躺著,盤算後繼的事情:「這一仗還是要打,只是方仲侯不在的話,死傷或而少些。」

  她並不想一仗打下來有大傷亡,景玄關還靠這些人去搶回來的。

  白允沫不太明白,天子港一戰,只是靠攏絡軍心便使得仆良部下投降,為何不以同等方法對付方仲侯。

  .

  子桑無奈笑:「與仆良戰是我等本就兵強於他,且他不過一介權臣而已,臣反君,天道不昭,軍心固然能內反。」

  與方仲侯不同,世人甚至都以為方仲侯可為王登大位的,何況他擁兵之數廣於白壁城內,聲勢浩蕩,不可與仆良相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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