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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幾乎一路小跑,南城連續晴了好幾天,夜裡氣溫也不如北城那般料峭,等跑到小區門口,額頭上浮了一層薄汗。

  車已經停在對面,打著雙閃燈。

  南笳穿過馬路,繞到副駕駛座,拉開門,「抱歉抱歉,久等了。」

  周濂月看著她,輕笑說:「別急。沒等多久。」

  南笳脫了外套,轉身丟在后座上,而後拉安全帶繫上。

  周濂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自車門闔上的一瞬間,空氣里便彌散著一股淺淡、潮濕的甜橙味的氣息,像是洗髮水的味道。

  車子啟動,南笳呼吸稍定,轉頭看一眼周濂月,他身上穿了一件菸灰色的薄毛衣,臉色稍顯有幾分疲憊。

  南笳問:「你過來這邊出差?走親戚?」

  她笑了下,因為覺得「走親戚」這說法跟跟周濂月聯繫起來特別違和。

  周濂月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一下,斟酌的神色,最後只問:「……你覺得呢?」

  南笳從來一點就透。

  她頓覺得幾分侷促,過了片刻,方說:「過年不是還挺多安排……」

  周濂月說:「跟朱家解綁以後,人情往來少了很多。都是些瑣碎的事……反正也不差這一天。」

  「明天就得走?」南笳聽出弦外意。

  「明天下午。」

  南笳一霎沉默。

  周濂月看她一眼,「抱歉。有點冒昧。」

  南笳搖頭,「沒有。我反正閒著的。」

  她心裡有種海浪啄吻沙灘的不安定感。

  安靜片刻,是周濂月先開口:「過年跟蘇家一塊兒過的。」

  南笳笑說:「浠浠就一直住在蘇家了?」

  「她在那兒自在些。除夕去吃了頓飯,我在的時候,蘇家的人倒是都不大自在。」周濂月的聲音聽起來沒多大的情緒。

  「……他們只是沒怎麼跟你打過交道。」

  周濂月即刻轉頭看她,「你在幫我說話?」

  他笑了聲,匿於昏暗的神情,看不大分明,「你跟我在一塊兒不也是不自在。」

  南笳立即說:「我還好。」

  「真的?」

  南笳笑說:「你也不是我的老闆了,哄你做什麼。」

  周濂月再看她一眼,似是笑了笑。

  夜色靜如河水緩緩地淌過,他們一時間沒再交談。

  過會兒,南笳問:「去哪兒?」

  「吃點東西。」

  周濂月開車去了菀柳居。

  南笳小時候吃過一次,後來這餐館越來越火,一號難求,就再沒去排過。

  包間裡,雕花五斗柜上放了一隻寶藍色的花瓶,插了一支臘梅花,香氣清幽。

  服務員現場沏茶,南笳起身,走到五斗櫃前,近距離嗅聞那支花。

  片刻,她覺察到周濂月走了過來,就停在她身後。

  他身上有一股木質調子的香味,清冽又覺得熨帖。

  南笳無端想到很久之前,在周濂月的那餐廳里,她看那一炷倒流香,他也是這樣站在她身後。

  她屏了一下呼吸,手指輕輕拂過臘梅的花瓣。

  身後的人開口,閒談的口吻,「我在想一件事。」

  「……什麼。」

  「周浠老住在蘇家也不是個事,是不是得讓他們先訂婚。」

  南笳啞然失笑,「你問我嗎?」

  「嗯。你怎麼覺得?」

  南笳甚至不敢回頭,她能輕易感知到空氣里暗暗涌動的微妙情緒。

  可他們的對話,離題萬里。

  「……要問浠浠的意見。」

  「她巴不得。」

  「你對蘇星予還不夠放心麼?」

  「還行。」

  南笳笑了聲,再去撥了一下那花瓣,「你是不是捨不得?浠浠你看著長大的。」

  周濂月沒有作聲。

  圓桌旁,服務員出聲說:「茶已經沏好了,二位請慢用。」

  南笳應了聲:「好。」

  服務員開門往外走,南笳轉身。

  她以為周濂月會順勢退開,但沒想到他沒有動。

  兩人一下面對面,且距離咫尺。

  南笳立即退後了半步,後背抵在了那五斗櫃檯面的邊緣。

  沒有任何人說話,呼吸都仿佛不存在。

  周濂月抬起一隻手臂,撐在了她身側,她退後半步的距離,由他又前進了半步縮短。

  南笳心跳過速,呼吸卻消失了。

  他的呼吸輕輕地拂落在她面頰上,像是帶著潮氣的霧。

  南笳手朝後,捉住了五斗櫥一隻抽屜上的拉環,緊緊攥住了。

  她輕聲地開口。

  耳膜鼓脹,有點兒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麼來南城?」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聲音還能更輕,輕得比霧更縹緲。

  「我想見你。」

  最後一個字音消失,落下的呼吸更近。

  南笳將銅製的拉環攥得掌心皮膚微微發痛,人是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微熱氣息近得只差分毫。

  「篤篤」的叩門聲,女服務員禮貌悅耳的聲音:「你好,打擾了,給二位上菜……」

  南笳條件反射地伸手一推,清清嗓:「……請進。」

  周濂月退後一步。

  她轉身從側旁繞過他,往圓桌那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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