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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了兩口,忽聽外頭庭院裡有說話聲。

  屈明城高價移植的那棵槭樹下,有兩個摟抱在一起的身影。

  周濂月挺厭煩這些事兒,剛準備從窗戶邊離開,那其中說話的女聲卻叫他腳步一頓。

  隔了一段距離,夜色又暗,面容看不清,但聲音很耳熟。

  是熟悉音色,卻不是熟悉語調,那黑暗中的輪廓,似乎是男的雙手緊緊摟著那女的的腰,而女的帶笑的聲音甜膩、虛浮極了,像盛了一碗蜜,蒼蠅下腳都嫌黏重。

  男的明顯喝了酒,說話大著舌頭,語氣更輕浮不過:「今兒跟我走?你找藉口的次數夠多了,我夠能忍你了。」

  女的便以那甜膩的聲音哄道:「哪有故意找藉口,真是因為朋友生病了。你看,今天不就來赴約了嗎?」

  男的笑了一聲,「那跟不跟我走?」

  「我能提個條件嗎?」

  「能啊。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只管提!我們鄭家你還不知道,什麼門路沒有。」

  女的笑著附和兩聲,「那鄭少知道我是演員吧?」

  「知道。你們那小劇場叫什麼來著?下回給我兩張票,我去瞅瞅。」

  「有機會一定請鄭少去捧場——這不是前陣子我接了個戲,我以前得罪過人,劇組怕事兒,就換了個人頂上去。鄭少有辦法幫我拿回來嗎?」

  「這還不容易?我不就做這行的嗎?那我要是答應你了,你今晚……」男的向女的湊攏,一時壓低了聲音。

  女的笑得花枝亂顫,「那當然。鄭少想做什麼,我都奉陪……」

  男的聲音都啞了兩分,兩手在女人的腰間逡巡,一邊問道:「那你說說,你得罪了誰?」

  「邵家。」

  男的動作肉眼可見地一滯,「……哪個邵家?」

  「北城有幾個邵家?」

  男的的以極快的速度一把推開了女的,「南笳,你玩兒我是吧?」

  「不是鄭少自己說的嗎,有什麼難處都可以提,這就是我的難處呀。」女的語氣十分無辜。

  「……你真得罪了邵家?」

  「我敢開誰的玩笑,也不敢開邵家的呀。」

  男的不說話了,頓了一會兒,退後一步,罵了幾句髒話,轉身氣急敗壞地走了。

  黑暗裡,剩下的那身影一動也不動。

  片刻,她蹲下身,一陣窸窣的聲響的過後,黑暗裡突然燃起一捧火光。

  周濂月隨手將煙按滅在了菸灰缸的碎米石子裡,朝通往庭院的那扇門走去。

  日式的庭院,步道由鵝卵石砌成,沿路地燈昏暗,唯獨那樹下的火光亮得很。

  空氣里有燒焦的氣味,十分明顯,怕是過一會兒,就有人要過來滅火了。

  周濂月加快了腳步。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南笳轉頭看了一眼。

  火光將她照亮,她穿著一條黑色緊身連衣裙,低胸,長度只到膝蓋以上,妝容比頭一回見她時更濃,但似乎故意有點沒好好化,顯得十分俗艷,與她身上這條既露大腿又露胸的連衣裙一樣。

  但她目光卻像清霜一樣的冷。

  和方才黑暗裡曲意逢迎的判若兩人。

  她手裡捏著一包煙和一隻打火機,目光平靜,說不上有什麼情緒。

  而只看了一眼,她就轉回頭去。

  周濂月站在她身後,看向被燒著的東西,那像是份文件,有彩色記號筆塗畫的痕跡,細看內容格式,挺像劇本。

  盛夏的夜裡,空氣依然溽熱,燃燒的這一叢火,更加劇了這份熱度。

  他暴露在外的手腕和手背,能直觀感受到這熱浪,一息一息地撲上皮膚。

  紙張卷邊、燃燒、焦枯、漸次成為灰燼。

  燒到到最盛的時候,南笳細長手指將煙盒一揭,拿出一支,將菸頭湊攏那火焰,點燃了。

  拿辭藻與句章點菸。

  一種毀滅感的浪漫,像詩人做的事。

  周濂月這時沉緩出聲:「你找錯了人做交易。」

  南笳沒什麼表情。

  「鄭瀚家裡經營邵家下游配套產業,他招惹誰也不敢招惹得罪過邵家的人。甚至騙都不敢騙你,怕惹一身腥。」

  周濂月語速不急不緩,完全是陳述客觀事實的冷靜聲調。

  南笳挺意外他有耐心同她解釋這麼多,可她並沒有耐心同他解釋,她根本也沒想跟鄭瀚做交易。

  她笑了聲,就這麼抬眼向上盯著周濂月,刻意拿那泛著甜膩的語氣笑問:「那周先生就是那個對的、能做交易的人?周先生就敢招惹邵家麼?」

  周濂月頓了似乎都不到兩秒鐘,眼鏡後清冷的目光掃她一眼,「有何不可?」

  南笳一愣。

  他的話,措辭到語氣,都有不容置喙的說服力。

  南笳不喜他居高臨下的審視,當即站起身,但身高差距在那兒,並沒有使這被俯視的壓迫感有所消減,於是又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周濂月看她,「不想要?」

  南笳緩緩地呼吸片刻,又笑了笑,「代價是?你給得起我想要的,我不見得給得你想要的。」

  「沒有給不給得起——」周濂月看她的目光十分安靜,讓她想到某一天劇場演出結束,回家路上,在深夜的路口抬頭看見的一輪幽冷的月亮,「只有願意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預警:本文不道德,普遍意義上雷點很多,如果有任意雷點建議最好不要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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