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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太惑宮為什麼侍從少的原因之一。

  崔蜜乖順地隨著芊娥和一眾侍女捧著茶點魚貫而入了太惑宮正殿。

  此時殿中已經坐滿了人,話題天南海北地,一會兒『西征』,一會兒『廢奴令』,偶爾伴著幾聲吵嘴,鬧哄哄得如同菜市場。

  而上面坐著的正主,卻好像置身事外似的拉著澤蘭公主的手低聲安慰著什麼。

  後者情緒顯然好了很多,看起來收到的回饋很令她放心,不多時,撫著腹部臉上綻出了微笑。

  崔蜜把殿中情形一一收入眼底,便收起茶盤乖巧地侍立在一旁。只是她天生一副水波眼,便是這麼俏生生地站著,眼睛也忍不住左右亂瞟。

  這麼一瞟,便瞧見了在白嬰不遠處隨意坐在沙盤邊上正聽人討論征伐之事的安銘。

  妖族的少年在這個年齡段長得極快,屬於孩子的輪廓淡至於無,修長的身形從背後看已是個疏朗英挺的青年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是帝國的繼承人。

  崔蜜不免多看了一眼,但就是這麼一眼,安銘就察覺到了那絲視線,轉過頭冷冷地盯向她。

  崔蜜臉色一白低下頭。

  她能感覺到那絕非是什麼有興趣的目光,純粹是『殺』或者『怎麼殺』,這樣的含義。

  「你不要命不要連累我們。」芊娥皺著眉扯了扯她的衣袖,神色嚴厲低聲道:「你先出去。」

  崔蜜惶惶然點了點頭,小步從殿角離開。

  ……

  「儲王,東線的行軍路線圖做好了,您要不要再核對一遍?」

  「給我。」

  太惑宮裡亂歸亂,該處理的事卻一項都沒有耽誤。

  安銘翻著隨意看了兩眼,合起來,隔著一張桌子遞到白嬰和澤蘭中間。

  「這麼快。」白嬰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過,確定沒有什麼紕漏,點頭道:「鳳尾海峽現在徹底被凍住,又和獸族的腹地龍牙沼澤接壤,在那裡騷擾一輪,鬼驁不會不管的。」

  澤蘭臉上一喜復一憂,道:「鬼驁趁大哥出征矮人祖陸控制了炎獄王城,我還是怕他提前下手……」

  「他根本沒有那個膽子。」白嬰篤定道:「雖然是聯軍,但滅了矮人一國是不爭的事實,就算是前任的斧鯊,也是在以鐵血手段登上大元帥的位置後才傾一國之力吞食了羅剎的土地。現在鵬昊還沒上任就有了這樣的功績,鬼驁這才坐不住要動手,實際上進退無路的是他,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給鵬昊製造一個機會,他不犯渾的話,是不會放過這個契機的。」

  鵬昊的腦子大部分時間都不靠譜,往往到了危機的時候智商才上線。

  等澤蘭的情緒穩定了,道理講完了,該教育的還是要教育,白嬰接著又說道:「想出力也要分時候,算著日子下面還有七個月呢,你保重身子,我們這邊也好安心不是嗎?」

  和親的公主大多困囿於家國糾葛,澤蘭早有心理準備,既然白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的心自然也寬了幾分,便讓衛驍陪著送回去了。

  安銘全程沒說話,等到澤蘭走了,才道:「鬼驁的密信說只要我們袖手旁觀,待他掌握整個獸人族,就把矮人東半陸拱手相送,真的要一口回絕?」

  「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嘴裡再天花亂墜也只是說著好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讓鵬昊欠我一個人情,會比整個矮人的東半陸有用的。」

  「他會信你?」

  「他會信澤蘭,和親的信任是雙向的,我們這裡帶去澤蘭的手信,他不會不承情。」

  情分再深,國家之間仍然需要利益上的考量。

  安銘垂眸道:「西線一張網,東線一張網,你太冒險了。」

  「可不是麼。」

  話是這麼說著,可這當事人眼底卻是一片蹈於火上的興奮,下一步的計劃太恐怖了,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實際上她是在通過一些無關的事件聯繫起來,同時算計三個種族。

  在不合理中尋求合理,尋求『道』。

  安銘沉默片刻,道:「龍牙沼澤易守難攻,西線和北線用人緊張,你打算派誰去?」

  「說的也是,那地方是個凶地,得派個狠的,可惜戰神又不樂意挪窩,剩下的我又放心不了……」

  「我去。」

  「不准去。你還太——」

  白嬰反射性地否決,說到一半又似乎想到什麼收了聲。理論上安銘才是他們這裡面物理年齡最大的,至於閱歷上,起初的確是個小孩子,但跟著她歷練這幾年,尤其是今年底,所有的軍國大事幾乎都是他先過了眼才給白嬰看,絕少有紕漏之處。

  「你想說,我還太小?」

  白嬰有點卡殼,周圍離得近的文臣武將都隱約感到一絲寒氣,不由得往外靠了靠,有的人低聲詢問——

  「儲王是不是還在和陛下鬥氣?」

  「據說陛下在暴風谷打了儲王,年輕人嘛……賭氣是自然的。」

  「可我還是覺得儲王最近怪怪的……」

  白嬰咳了一聲,道:「今天就說到這,天氣冷,你們都回去吧。」

  眾人雖然心存古怪,卻也知道下面的事外臣怕是不方便,便一一告退。

  待人走空了之後,白嬰才對安銘道:「廢話說再多想必你也懶得聽,一句話,我不放心。」

  膝蓋半頂在低矮的桌案上,安銘微微傾過身去,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你不放戰事,我還是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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