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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蔣燃輕柔地喚她的名字,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又騰出一隻手,去握住她冰涼的掌心。

  眼淚乾涸在她手掌,一陣潮濕的涼意。

  蔣鴻飛也不打擾他們了,立刻去陽台附近兜轉了。

  原地剩下蔣燃與立夏二人。

  她哭聲不大,埋著他的肩膀,一隻手揪緊了他的衣領,另一隻手被他捏在手中,五指掐緊了他掌心,指甲陷入他手掌的肉中。

  他拍著她的肩膀,下巴擱在她額頂,能嗅到她身上一股很清淡、很好聞的梔子花香。

  也能嗅到她來勢洶洶,此時此刻卻如何也壓抑不住的悲傷。

  「你哭吧,」他輕聲說,擁緊了她,「你這陣子應該很辛苦吧。」

  他嗓音低沉,有著安撫的魔力。

  而這樣的話,反而激起她更劇烈的情緒。

  她的抽泣也一下比一下更猛烈,幾乎要在他懷中縮成一團。

  「你還跟我說『沒事兒』,一口一個『沒事兒』,你這樣是沒事兒的樣子嗎?」蔣燃說著,嘆氣,他並不埋怨,「你不用那麼強撐著的,你當時不是第一時間就來港城了嗎……你真的,完全可以依賴我的。」

  她仿佛受到了安撫,揪他衣襟的力道更緊。

  不住地啜泣著。

  「你沒有你表面想的那麼堅強的,你是個女孩子啊,」蔣燃拍著她的肩膀,安撫著,「我知道你跟很多女孩子一樣,渴望安定——這是你說的,我願意給你。我也知道,你跟很多女孩子一樣,遇到事也會手足無措,會難過,會傷心——這些安慰,我也都可以給你。」

  「我喜歡你立夏。」

  「我認真地考慮過,我是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的。」

  「你不是也說過,你也喜歡我不是嗎?你其實不用硬撐著的,有難過的事,傷心的事,覺得扛不過去的事,都可以告訴我。」

  「不是有我陪著你呢嗎?」

  「而且我不是一時興起,我也不是想跟你逢場作戲什麼的——我就是希望你,可以多依賴我一下,退一萬步講,哪怕你說做朋友也可以做到這些,那我希望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也可以跟我這個『朋友』訴訴苦。」

  「別在心裡憋著。」

  「我知道你很難過。」

  他說了很多,她的哭聲卻沒有絲毫地消減。

  他便也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向來不是個拿女人沒有一點法子的男人。他以前也認為自己還算會哄女人。

  而從前他的女人,大多任性驕縱,有脾氣發脾氣,有不滿說不滿。

  不會讓他猜太多。

  他也有頭緒安撫。

  但是在立夏這裡,卻完全不一樣。

  很多時候他覺得能夠看透她了,卻馬上又完全看不懂了。就是這樣若即若離,讓他無法把握,他好像才覺得,需要花很大的心思去好好地愛她。

  是愛嗎?

  思至此,他心底一怔。

  但很快,又將這種想法平和下來。

  已經產生了這種念頭,這種想法。

  不是的話,是什麼呢。

  他心頭苦笑,漸漸地,她好似也哭累了,揪緊他衣襟的力道漸漸和緩了下來。

  蔣鴻飛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離開了。

  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整個眼眶通紅,我見猶憐。

  「不好意思……」

  「你什麼歉?」他心疼地看著她,手背撫了撫她哭紅的眼眶,問,「是不是很難受。」

  她咬咬唇,似乎想否認。

  但似乎又被他方才一番話打動,終於卸下了這些日子以來的防備,微微垂眸,點了點頭。

  「嗯。」

  不知是否是哭過的原因。

  這會兒毫不遮掩地承認了,居然,一身輕鬆。

  長期壓在心口的一塊兒石頭。

  也被完全卸下了。

  「特別難受?」蔣燃吻了吻她的眉心,問。

  她點頭。

  「還想哭嗎?」

  她又重重點頭。

  「是不是這些日子,都特別想哭?」

  她一直一直在點頭。

  邊深深地呼氣、吸氣,平復著內心的情緒。

  忽然,她後背撫過一個力道。

  又被他按到了懷中。

  「那哭吧,」他說,「我陪你。想哭多久都可以。」

  她伏在他肩頭,望著頭頂暖燈一盞,視線氤氳著。

  卻掉不下眼淚了。

  「其實,」她沙啞著嗓音開口,「我也是我爺爺從小帶大的。」

  「嗯。」蔣燃不是很意外,任她抱著他,他也抱緊了她一些。

  「他去世,我真的特別難過……特別難過,蔣燃,我真的……好難過,」她幾度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但是我不能倒下,我爸媽回不來,這邊就我一個人,我如果難過到倒下了,就沒法好好送他走最後一程。」

  蔣燃心口酸澀,輕輕應。

  「嗯,我理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法告訴你,我其實很想告訴你,我很難過,我需要你的安慰——我也知道,你來港城,是來安慰我,是來陪我的,但是面對你,我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了。」

  「我好像一直以來,都虛偽慣了,程宴北跟我分手我表面不難過,我心裡其實難受的要命。」

  「他不接受我對他家人的好意,我也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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