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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婉只隨風飄過來一耳朵,恰恰便聽到了姜蘊的名字。

  權貴府上做事,知道旁的權貴人家的事情並不奇怪,只是私下談論旁的閨秀總歸不好,婉婉便止了步子,教雲茵去告誡二人勿要多嘴。

  片刻後,雲茵回來,笑說:「倒沒有嚼舌根,她們說得是現在城裡本就已經發生的大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婉婉嗯了聲,倒並沒有多問。

  她的濯纓館,根本好似被人單獨下了封印,甭管什麼消息總之都傳不到她耳朵里,她也不好奇。

  雲茵卻是知道的。

  原道是大選過後沒幾日,十三皇子在府中聚宴會友,席間大約是酒勁兒上頭,對著幾個狐朋狗友一時耀武揚威,說了些過於成竹在胸的話,言語間對姜蘊也顯輕佻。

  原本幾個醉酒之人的渾話,宴席後,卻不知怎的輾轉傳到長公主耳中,當下惹得長公主大怒,當場摔了手中茶盞。

  十三皇子的母妃原就算不得多受寵,其人常日看著勤勉、端正,卻不想酒後無狀,兩相一看,可不就教人失望至極,皇帝隨即便傳話狠狠訓斥了他一通。

  然而長公主那邊呢,長公主與陛下乃是同胞兄妹,自小因母妃出身低微,兄妹倆抱團兒取暖且受了不少冷眼。

  兄妹倆在冰冷的禁庭里,稱一句相依為命長大不為過。

  後來長公主偶然得了先帝寵愛,先帝好似是突然間想起了自己膝下十九個兒子,唯獨就只有這一個存活長大的女兒,一時恩榮無雙。

  妹妹風光了,沒有忘記哥哥,明里暗裡諸多幫襯,是以後來陛下御極,長公主的榮寵又上一層樓。

  這次長公主氣得不輕,聽聞消息便直接進宮面聖,懇請陛下收回如意,還說自己待姜蘊視若親女,絕不願意教她日後所嫁非人,受盡委屈。

  可是已經接了皇家信物的姑娘,若是日後又沒嫁入皇家,旁的人家敢娶嗎?

  所以進過宮那日之後,長公主為表決心,一氣之下直接帶著姜蘊前往了大金山寺齋戒。

  這是哪怕往後青燈古佛,也要退了那玉如意。

  皇帝自然不能真的教姜家的女兒因為十三皇子散德行,就吃齋念佛一輩子,先前已派人去請過兩回長公主,但都沒能請回來這尊大佛,一朝長公主,待在那青燈古佛的地方可不成體統。

  城中一時便傳開了。

  此時隔了大半個盛京城,承乾宮外的朱紅廊柱旁,常喜正緊握著手中拂塵,心裡為太子爺捏一把汗。

  太子午時應陛下召見踏進承乾宮,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時辰,殿裡絲毫動靜都沒有。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天家父子不外如是,太子帶傷在身,皇帝若有半分顧念之情,想必都不會召見如此之久。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正殿大門終於響起一串吱呀動靜。

  常喜抬起頭,目光稍亮,連忙不動聲色地頷首迎上去,扶住太子一側胳膊。

  雙手握上去,常喜才察覺自家主子此時邁出的看似泰然自若的每一步,都幾乎用盡了全力。

  後背一層冷汗洇濕了裡衣與包裹傷口的紗布,蟄得錐心刺骨地疼。

  然而對太子而言,這都比不上面對自己父親鋒利的審視與試探時,無數次的謹言慎行、迂迴交鋒更耗費他的心神。

  走出承乾宮外的白玉台,太子站定在春光里,好半會兒才寒聲吩咐常喜,「傳令出宮,前往大金山寺迎長公主回京。」

  *

  婉婉到浮玉居時,老夫人午間休憩方起不久,正靠著軟榻由小婢女伺候著喝藥。

  她抱著一捧桃花進來,放在小几上,順勢坐到老夫人身邊接過藥碗,「祖母近來身子又不舒服了嗎?」

  她心細,每隔三勺便給老夫人擦擦嘴角、餵一顆蜜餞,經年累月在跟前伺候,婉婉對老夫人的習慣了如指掌。

  老夫人目光慈愛,搖頭,「開春兒換季,我這幅老身子骨經不起折騰罷了,歇歇就好了,無妨。」

  「您怕我們擔心,每次總都是這樣說的。」

  婉婉稍有些嗔怪,餵過藥後便去尋了老夫人的脈案來瞧,看過之後方才安心下來。

  「還不相信我,小丫頭片子!」老夫人抬手輕擰了下她的鼻尖,想起來又問:「淳如館那頭要收尾了,你得空去看過嗎,有什麼想改動的,也好早早交代下去。」

  老夫人如今是從心底里已當她是孫媳婦,半點沒遵著婚前避諱的禮數,婉婉自己卻不能不懂事。

  她道:「工匠們動手自然是要請示表哥的,他眼界兒一向那麼高,能得他親自過目想必是盡善盡美,我哪兒還有什麼想頭。」

  老夫人輕笑,「對院子沒有想頭,那你這麼久沒見過容深了,就不想你表哥?」

  好嘛,說這半天,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問得這樣直白,老夫人真是老小老小,年紀越長,心態越小,一點都不復威嚴持重了。

  「哪兒有很久,不過才不到大半月罷了……」婉婉蹙著眉嗔道:「祖母……您這樣可教我怎麼答,旁的姑娘家都講究矜持呢。」

  那就是如實回答便不算矜持了唄。

  所以還是想的。

  老夫人喜歡逗她,這丫頭心思簡單,沒有太多彎彎繞繞,待人赤忱,常時一本正經的模樣,也招人疼得很。

  這廂說著玩笑話,老夫人又朝跟前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隨即卻行退了兩步去隔間,再出來時,手裡捧著一隻小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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