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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南風其實從易桓宇進來時便猜到是何人來了,但他一心放在齊昭身上,也沒心思去管旁人。

  聽得易桓宇如此說,段南風還輕笑兩聲,說:「自然是清楚的,太醫院那邊也想辦法仔細養著,只是這哪裡是輕易能養回來的。有些東西碎掉就是碎掉了,再如何努力也養不回來。」

  「你胡思亂想這個做什麼?身子壞了又如何,有太醫院自然養得回來,至於齊昭,他既是沒被老天收了去,自然也能好好兒醒來,你何苦坐在地上折騰自己。」易桓宇強行拽著段南風站起來,一邊嘆氣一邊幫他理了理衣袍,抬起頭看見他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連忙別開眼去不看他。

  「我能養回來,齊昭也能醒來,那十五呢,他能回來嗎?」段南風抓住易桓宇為自己整理衣袍的手,按著對方的手臂讓人停住動作,隨後一雙眼直看著對方,問了這樣的話。

  易桓宇有些頭疼,他想段南風這人怎麼就這般說不通。

  一個人死了,活著的人可以懷念,可以惋惜,卻不能陷在裡邊永遠走不出來。

  段南風就是走不出來,無論旁人如何勸說,如何告訴他十五也不會想看到他這般深陷其中,通通都是沒有用的。

  深陷其中,走不出來就是一直如此,叫旁人好生頭疼,又無可奈何不可能放他再如此深陷下去。

  「你覺得是自己給十五添了麻煩,才叫他丟了性命,對不對?」易桓宇問他。

  段南風沒說話,他的眼睛四處亂看著,偶爾抬眸看一眼易桓宇,那眼神分明是被易桓宇說中卻不肯承認。

  「那你如今這般深陷在十五的死裡邊走出不來,是不是在給我、茯苓、季霜和所有關心你的人添麻煩?」易桓宇加重了語氣說。

  段南風聽著這話,猛地抬起頭,嘴唇動著,似是在咀嚼易桓宇方才的話,一遍遍在心底重複,又念在嘴邊,最後跌坐在床畔。

  「是,可是……可我也不想的。」

  段南風直直盯著前方,一隻手不安地往四周抓著,抓住了躺在床上的齊昭的手,死死抓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草。

  段南風不想將當初自己不被當人看這件事輕輕放下,更不想為十五的死釋懷,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他用一雙爪子死死抓住齊昭不肯鬆手。

  無論是將齊昭抓得鮮血淋漓還是給自己成倍的傷害,他似乎都不在乎。

  但真的到了齊昭性命垂危的時候,段南風又覺得很痛苦,他並不想要齊昭死的。

  他要齊昭活下來,活下來才有清算從前的可能,才能好好兒將從前的事情掰碎了說。

  若人死了,便要段南風重新陷入身邊人死亡的痛苦當中。

  這個人還是為了救自己而死,而這個人還是害死自己另一個親近之人的兇手,也是曾經不將他當人的那個人。

  易桓宇明白段南風痛苦的點,就是因為痛苦,才想要段南風放下。

  可以不放下十五的死,但他二人糾纏至今,互相咬得鮮血淋漓,已經夠了。

  已經沒有必要再這樣下去了。

  無論是段南風放齊昭離開,死生不見。

  還是段南風將齊昭留下來當一對偶爾會因為十五的事鬧得不愉快的愛侶,都比如今的狀況要好很多。

  段南風耳邊充斥著的都是易桓宇勸說自己的那些話,他也很想放下,可他又會在浮現這個想法的時候又一次陷入自責愧疚當中。

  易桓宇也無意這般逼迫段南風,他對眼前這個人存了那樣的心思,可比起讓對方看到自己,他更不希望眼前這人獨自深陷其中出不來。

  這日齊昭自然是沒有醒來的,段南風一早便知道不會這麼快醒,便也沒覺得有什麼。

  他只在閒暇時間到齊昭這兒來看看,看夠了便回去批摺子,再用剩下的時間去聽硯山先生講課。

  當了皇帝他也沒忘記自己沒讀過書,不懂什麼道理,便一直將讀書這件事放在與上朝批摺子同等重要的位置上。

  起初他有些彆扭,他沒有用皇帝的身份面對硯山先生,他怕硯山先生對他與從前不同。可見了硯山先生他才發現為此緊張的只有自己,硯山先生還如從前一樣待他,只當他是自己的學生,其他的一概不管。

  段南風心中有惑,想著硯山先生是大儒,胸中有溝壑,定是能知道答案。

  可他將問題拋給硯山先生,卻只看見硯山先生笑著搖頭,隨後聽見對方說:「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段南風一愣,抬眸朝硯山先生看去,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外邊廣闊的天。

  他突然就想到,無論是不再以低人一等的姿態、身份待在齊昭身邊,還是齊昭毫無保留的喜歡,其實他都已經得到了。

  徐燕知是誤會,許多事其實都是徐燕知刻意為之,齊昭最大的錯就是視他為小寵物不將他當回事,便沒有為徐燕知的事解釋多少。

  現在誤會沒了,他不再低人一等甚至坐到了這個萬人之上的位置,齊昭也看清自己的心意。若將十五的死與這些分開看,其實他與齊昭之間已經沒什麼好歇斯底里了。

  段南風猛地站起身,轉頭去與硯山先生對視,身上帶著想明白許多事的激動,又有著齊昭再醒不過來的忐忑。

  「去吧,想做什麼就去做。」硯山先生朝他點點頭,坐在原處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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