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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指了一下神像。
「對,就是她。」傅言問,「她是誰?」
男孩繼續指著神像。
如此循環重複了幾遍,傅言終於在再次試圖解釋問題之前,幡然醒悟男孩的答案。
他的意思是:聖母娘娘就是聖母娘娘。
其實整個聖息村的村民,可能都會這麼回答傅言。神是誰?神就是神。退一步來說,就算對於男孩來說聖母娘娘是別的什麼人,也未必能找到方法傳達給傅言。
傅言要和他交流,就得儘量提供選擇題。
「算了,我們先出去吧,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聊。」傅言其實還是覺得這孩子身上有秘密、有線索,但這裡顯然不是問話的好地方。而且傅言還得費工夫剝離出一套選擇性問題體系出來,這需要一點時間。
男孩對他的決定通通贊同,點頭後又來牽他的手。傅言卻後退了一步,說道:「等等,我忘了一件事。」
說著,他就拿著柯馨雅的筆,再次繞到神像後方,在神像的衣擺上唰唰唰地寫下四個字。
——到此一游。
男孩探頭過來看,傅言同他解釋:「這是祝福的話。」
淨欺負人不識字。
男孩可能根本不在意傅言寫的到底是祝福還是詛咒。說到底,傅言都在神像上寫字了,男孩還沒阻止他這種「不文明旅遊行為」,應該是對此無所謂的。
他再次伸出手,執著地要牽傅言。
傅言注意到他換了左手來牽,而之前牽過兩次的右手,剛剛被傅言寫了字。
「……」傅言暫時沒多說,只是牽住了他的手。他們離開洞窟之前,傅言還回頭看了一眼神像,被柯馨雅的筆簽過字的神像已然靜靜矗立,毫無變化。
——嘖,測了兩個,結果都是真的嗎……
***
傅言和男孩一起出了這個深深的洞窟,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內外的溫差讓傅言不由得渾身冷顫了一下,然後打了個噴嚏。
也就是這會兒其他村民還沒回來,不然傅言直接送人頭。
謝安娜他們躲藏的位置已經變了,不過男孩還能帶著他找到其他人。大晚上能在樹林裡明辨方向、勇往直前,傅言已經懶得問他為什麼知道了。趁著周圍沒人,昏暗之中,傅言沖他側前方的男孩低聲道:「我問你點問題?回答是『是』就捏我的手,『否』就搖晃我的手,行嗎?」
他的手隨即被捏了一下。
傅言於是問:「你是聖息村的人嗎?我是說,你從小生活在聖息村嗎?」
男孩晃了晃他的手。
——果然。
他之前「說」自己沒名字,傅言就猜到他應該不是村民的孩子。傅言又問:「那你從哪裡來的?」這個問題對男孩來說難以回應,傅言早有準備,補充道,「是……從那個坑裡嗎?」
那坑裡都是孩子,故而傅言冒出了這樣的猜想。這個猜想很荒謬,但男孩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他捏了一下傅言的手。
由於這種肯定,傅言順著之前的思路,繼續猜想:「那你之前在哪裡?……聖母娘娘那裡?」
男孩又捏了一下他的手。
——他真是從聖母娘娘那裡來的!
傅言其實已經假定聖母娘娘就是這個恐怖遊戲世界的BOSS,這個「幼體梵向一」居然來自她身邊,傅言不得不開始考慮這位聖母娘娘和梵向一的關係。
該不會是……
傅言問道:「你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嗎?」
這個問題,很久沒得到反饋。
傅言有點茫然,嘗試著解讀這個回應:「你不知道?」
男孩又捏他了。
傅言繼續問:「那,她是你的母親?」
男孩又不反饋了。
傅言只好暫時放棄探索他和聖母娘娘的關係,轉而問道:「那聖母娘娘身邊,是真有別的孩子?」
——對。
「還真有?」傅言原本以為「活人祭」是純粹的謀殺,沒想到聖母娘娘真會把孩子接走,「很多嗎?」
——對。
「永遠不長大?不會變化?」
男孩捏了一下,搖了一下。傅言猜測了一番,這或許代表聖母娘娘身邊的孩子,都是死去的靈魂,因此不會再長大。而「活人祭」十年一次,所以這些孩子會被替換。
傅言問:「你知道這些孩子最後怎麼樣了嗎?」
男孩忽然滿俠腳步,扭頭看向傅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傅言下意識冒出一個解讀:「……吃了?」
——對。
「誰吃了?聖母娘娘?」
——對。
「你呢?你吃了嗎?」
——沒。
傅言不知道男孩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聖母娘娘顯然是一口一個小朋友的厲鬼。她就是在偽裝成神,利用聖息村的密宗,騙村民們獻祭自己的孩子。
不過傅言的任務三還沒完成,看來他對聖母娘娘的理解還不夠多。傅言又問:「你還知道關於她的其他事嗎?」
——是。
「是什麼?」傅言一個個測試道,「她的名字?性別?來歷?長相?……」
說到「長相」的時候,男孩捏了他一下。傅言想著那些長得基本一致的女神像,心說果然只是宗教包裝。不過長相這事,是不方便用選擇問題來描述的,傅言想了想,說道:「待會兒你畫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