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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禩十足親和,道:「不必多禮。」

  淵吝道:「八爺有傷在身,如有甚麼吩咐,只管遣人來支會一聲便可,何必自己走一趟呢?」

  雲禩笑道:「不然,若是有事兒吩咐,吩咐旁人去做也可以。」

  他說著,將小盒子拿出來,「嘎達」一聲放在案桌上,食指點了點小盒子,道:「上次瞧庶吉士喜歡那草莓干,因此我得空又做了一些甜食,也不知庶吉士喜不喜歡。」

  淵吝吃了一驚,詫異的看向雲禩。

  雲禩將盒子打開,可愛精美的馬卡龍呈現在其中,都是一些清新漂亮的顏色,加之甜甜的香氣,令人眼前一亮,不只是覺得好吃,這麼美麗的事物,看了也會心情大好。

  雲禩把盒子往前推了推,笑容溫柔的不像話,天底下能招架住雲禩這般「假笑」之人,可沒有幾個。

  淵吝看著案桌上的小盒子,看著精美可愛的馬卡龍,鼻息間聞著甜滋滋的香氣,突然道:「下午之時,隨侍曾稟報,大公子前來詢問淵吝的口味喜好,現在想來……應是八爺想問罷?」

  雲禩也沒有狡辯,爽快的點頭道:「的確是我。」

  淵吝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八爺便無需兜圈子了。」

  雲禩點點頭,道:「既然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那爺想問問你,七彩的梅花鹿,是真的麼?」

  淵吝眯了眯眼睛,瞬間陷入了沉默。

  在狩獵之時,淵吝突然找到雲禩,說是看到了七彩的梅花里,想請雲禩過去看看究竟,那時候雲禩的讀心術湊巧升級成功,因而看到了刺客的文字泡,如果不是這樣,雲禩已經跟著淵吝去看梅花鹿,太子這會子怕已然遇刺。

  現在想想看,淵吝十足可疑。

  「這個時機太湊巧了,」雲禩笑道:「這個世上,的確存在這很多湊巧之事兒,但是我從不相信這樣的事兒能發生在我的身邊。」

  雲禩如此肯定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緣故,當然是讀心術了,現在淵吝的頭頂上,明晃晃寫著【我知情】,兩廂一加,淵吝絕對拖不開干係。

  雲禩笑道:「怎麼,庶吉士,現在還不肯承認麼?」

  淵吝眯了眯眼目,道:「恕奴才不知八爺在說甚麼,八爺興許是誤會了。」

  雲禩笑道:「看來庶吉士是打死不想承認了?承認……你起碼是太子遇刺的知情人。」

  淵吝渾身一震,但很快穩定下來,他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握拳,挺直了脊背,身上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

  淵吝以前是個習武之人,如今雖然殘廢了,不能再上戰場,但他的身子板兒擺在那裡,肌肉繃緊戒備之時,仿佛一頭伺機獵食的野獸。

  雲禩卻不在意,還有後話:「你雖是知情人,但應該和他們不是一撥的。」

  知情人。

  他們……

  而不是單數的他。

  雲禩似乎話中有話。

  淵吝的臉色更加肅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沉默仿佛是泥沼,讓他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雲禩不需要他開口,也沒想然他開口,自顧自的分析道:「我之所以說你們不是一撥的,是因著我認識的庶吉士,是一個清高之人。」

  淵吝終於動了,他的表情有些微妙,那是鬆動,若要說,就好像馬卡龍上面的裂痕,起初並不明顯,經過烤制,一點點龜裂開來。

  淵吝自嘲一笑,道:「八爺如何得知,淵吝是清高之人?淵吝乃庶子出身,又是小小的庶吉士,哪來的清高本領?再者,怕是八爺也聽兄長說了罷?淵吝此人最喜搬弄是非,構陷讒言,為了向上爬,幾乎是不擇手段,何來清高一說呢?」

  雲禩笑了笑,道:「蓮花總是從淤泥中生出來的,不是麼?」

  雲禩說到這裡,眯起眼目,似乎在回憶,也似乎在思考,更像是在感嘆自己:「人生在世,哪裡還不是沼澤淤泥呢?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痛苦,在淤泥中行走,寸步難行,也容易迷失了方向,尤其……」是只有一隻眼睛的人。

  這個世界,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都太艱難了,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艱難苦恨,雲禩很慶幸,自己還有一隻眼睛,能在這閉塞的淤泥中,看清楚方向。

  雲禩眯著眼睛凝視著淵吝,道:「可以彷徨,但不要走錯方向。」

  淵吝沒有立刻說話。

  雲禩又道:「若不是清高之人,又怎會掙扎呢?若不是清高之人,如今的庶吉士早已同流合污,又何必被我看出端倪呢?」

  是了,七彩的梅花鹿,這簡直是多此一舉。

  雲禩笑了笑,道:「我明白,庶吉士跌入泥沼,痛恨每一個人的感覺。」

  淵吝一心報效,征戰沙場,卻變成了殘疾,在他最需要旁人幫助的時候,卻聽到了最絕望的嘲笑,嘲笑他是庶子,死不死也並非那麼重要。

  只有往上爬,出人頭地,站在頂峰,旁人才能看得到自己,所以要把所有人踩在腳底下,包括他曾經那麼崇拜,那麼敬重的大哥。

  但淵吝有時候也會彷徨,回頭看過去,自己走過的泥濘還是泥濘,反而因著自己的急功近利,變得更加泥濘不堪,那時候他已經無法折返,找不到一條乾淨的路。

  雲禩看懂了淵吝眼中的迷茫,他伸出手來,對著淵吝張開掌心,道:「既然覺得迷茫,就該被別人拉一把,只要你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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