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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一下,」胤禛道:「一會子飲了藥,睡一覺,發發汗便好了。」
雲禩道:「可是舍粥……」
他的話兒還未說完,胤禛便道:「只你個人能舍粥?我便不能?再者說,皇上都來了,你還怕河台不老老實實的救災?」
「也是。」雲禩點點頭,的確是這麼個理兒。
胤禛道:「休息罷。」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屋舍,給他輕輕帶上門。
雲禩是真的累了,昨兒個並沒怎麼休息,今天一大早又去河邊探看,回來又是種田又是熬粥的,雖只是一天的功夫,但是在空間裡,雲禩光是種田便不知道花了多少個日夜,消耗的都是體力。
雲禩躺在榻上,頭一沾到枕頭,很快沉沉的睡過去……
「洪水暴虐,不修合閘如何能行?」
「渾河災禍,並不是合閘可以制止的。」
「你一個賣藥草的,懂得甚麼?」
雲禩睡得正香甜,迷迷糊糊聽到吵吵鬧鬧的聲音,不由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目,堪堪睜開眼目,還未全醒過來,便對上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杏核一樣的大眼睛眨啊眨,充滿了好奇和探究,仿佛十萬個為什麼。
正是日前雲禩途中撿來的小姑娘蘭英。
小蘭英趴在雲禩的榻邊上,兩隻小手扒著榻牙子,眨巴著大眼睛,歪頭看著雲禩,看這光景,雲禩熟睡的時候,小蘭英怕是一直都在這裡呢。
雲禩嚇了一跳,從榻上坐起來,下意識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衣袍,他方才睡下沒有褪去衣袍,只是胡亂蓋了被子,此時衣袍被蹭的微微凌亂,但大抵還是整齊的。
小蘭英十足誠懇的道:「公子,你生得好俊呀!」
雲禩:「……」
雲禩道:「蘭英,你怎麼在此處?」
「哦哦!」小蘭英似乎想起了甚麼,笑著道:「是四爺叫蘭兒過來的!四爺說了,公子你做事馬馬虎虎的,叫蘭兒來照顧你呀!」
馬馬虎虎……
四哥叫他未來的妃嬪來照顧自己?心可真大……
小蘭英將案桌上的湯藥端過來,道:「公子!喝藥啦!」
雲禩是個爽快人,接過蘭英遞來的藥碗,一揚脖子直接飲盡,一滴沒剩下,蘭英蹦蹦噠噠捧來一茶盞的水,渾似那麼一回事兒的道:「四爺說了,茶解藥,飲了藥之後不能飲茶,只能飲些白水沖沖味兒。」
雲禩又喝了一口白水,沖淡嘴裡苦澀的藥味,把茶盞遞給蘭英,道:「多謝。」
「不謝不謝!」蘭英使勁搖著小手,搖著搖著小臉蛋兒還紅起來,捧著空杯子,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痴迷」的道:「哇——公子,你還是好俊呀!喝藥皺眉的動作都這麼俊呢!」
雲禩:「……」
雲禩一點子也不想和小蘭英繼續討論俊不俊這個話題,於是岔開話題道:「門外在嚷甚麼?」
「哦——」蘭英撓了撓小頭髮,道:「蘭兒也不是太懂,左右是兩個書呆子在吵架罷!」
兩個書呆子……
說的自然是嵇曾筠和齊蘇勒這二人了,不得不說,蘭英的總結十足到位,嵇曾筠是徹頭徹尾的書呆子,齊蘇勒也跑不了,其實也是個書呆子,若說他二人有甚麼不同,齊蘇勒是因著從小順風順水,從未遇到挫折,因此昧於人情世故,而嵇曾筠則是天生少根筋的昧於人情世故。
齊蘇勒和嵇曾筠打了起來,蘭英道:「啊呀,吵了好久啦,有……半個時辰了罷,為了修河的事情吵架呢。」
雲禩左右都醒了,乾脆起身去看看,剛一出門,老九胤禟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大喊著:「八哥八哥!不好了!不好了!打起來了!」
雲禩問:「誰打起來了?」
老九胤禟道:「嵇曾筠那個書呆子,和天文生打起來了!」
小蘭英仰著頭道:「九爺,他們不是一直吵著嘛?」
「不是吵架!」老九糾正道:「是打架!動手那種!」
雲禩額角突突突的直跳,揉了揉額角道:「真真兒是一個也不令人省心,走,去看看。」
果然是打起來了,而且是單方面的。別看嵇曾筠身材高大,但他完全是個書呆子,不會武藝,齊蘇勒則是全面發展的才子兼美男子,雖身材沒那般高壯,但好歹練過的。
齊蘇勒一臉怒容,揪住嵇曾筠的脖領子,道:「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嵇曾筠被揪著衣領子,還是那副慢條斯理兒又迂腐的模樣,一字一頓的說了四個字兒:「紙上談兵。」
「你!」
嵇曾筠毫無畏懼,道:「難道小生說的不對麼?齊大人不知民間疾苦,一拍腦袋便開始修建水閘,修建水閘卻不管理水閘,至使水霸為禍一方,洪水到來,水閘坍塌,更是民不聊生!」
「你有甚麼資格這麼說我的水閘!」齊蘇勒氣得面色漲紅,渾身打颭兒。
「你的水閘?」嵇曾筠款款的道:「興許在齊大人眼中,水閘才是最重要的,因著這座水閘,代表了齊大人的豐功偉績。那百姓呢?」
齊蘇勒被他問的一愣。是了,水閘在齊蘇勒心中是最重要的,便仿佛一座豐碑,需要齊蘇勒無時無刻的悉心呵護,這是他的成就,這是他的建樹,只要有了這座水閘,再也沒人說他是靠臉拼爹上位的紈絝子弟。
齊蘇勒急於證明自己,可是,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