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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有事跟你說,先別去接孩子。」

  「有什麼事咱來晚上說,我先去接孩子。」寧津看她臉色不對,本能的就想趕緊出門,他感覺她說的話不是他想聽的。

  「我們離婚吧。」在他還沒邁出腿之前她開口了,沉重的話脫口而出,蘇愉反而感到了輕鬆。

  「啥?你在說啥?」寧津簡直不敢相信他聽到的話,摸著後腦勺原地轉了兩圈,問:「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平安出事了?」

  只有這樣他才能理解她突如其來的發瘋。

  「這跟平安有什麼關係?噢,原來你不相信她,以為她把你兒子弄出事了想跟你離婚?」她理解了他的意思,頓時鬆開了緊握的手,「平安好好的,他跟小遠吵了一架先跑去了你爹媽家吃午飯,你媽說他下午就去他姥姥家了,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問自己去看。」

  寧津不理解她說的「原來你不相信她」,怎麼會是ta,但在離婚面前他哪怕聽著有疑惑也沒追問,只當她說岔嘴了,解釋道:「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離婚,你怎麼會想到離婚?哪有正經人家要離婚的,現在離婚的都是舉報揭發脫離關係的,你不會是想舉報我吧?」

  他語含打趣地問,其實更想問的是不是她看上了別的男人,想離婚再嫁。

  這麼一打岔,蘇愉反而釋然了,也冷靜了下來,之前他為「蘇愉」的離世感到心慌這不是假的,但二婚家庭里的複雜關係、脆弱的信任也是真的。

  「我想跟你離婚只是覺得累,跟其他的沒有關係。」蘇愉平靜解釋:「我走了一趟鬼門關想通了很多事,我嫁給你不僅要做的事多了,要照顧的人也多了,更累的是這複雜的關係,冷眼相待的親戚,低眉順眼了大半年,我不想再將就了,如果前天我不是運氣好,暈死過去基本就醒不來了,你今天回來我已經下葬了,我想通了,不結婚反而事還少一些。」

  「咱們現在不好好的嘛?你要是不放心我帶你再去醫院檢查一下,以後你上班別死心眼,能偷懶就偷懶,現在家裡有兩個兒子,以後再生個姑娘,我們一家五口和和美美的,什麼離不離婚的,別再提,你是不是累了?進屋睡一會去。」寧津不想再談,想趕緊糊弄過去,俯身彎腰正對著她臉說話,兩手扶著她肩膀,作勢要扶她進屋躺會兒。

  「我說的冷眼相待的親戚,我低眉順眼了大半年你都沒聽到是吧?」蘇愉掙脫他的手,跟他細細掰扯:「當初領證半個月後你就開始跑長途,家裡孩子父母兄嫂全扔給我,你媽隔三差五像是踩點一樣猛然上門,搞突然襲擊,敲打我別欺負你兒子,在外面要檢點,要安分,還跟蹤我,我去買菜碰到個老同學聊了兩句,她撲上去就扇我兩嘴巴子,罵我趁男人不在家就出來賣騷。」

  蘇愉盯著眼前的男人,「如了她的意,我騷名在外,出門不敢抬頭走路,下班就回家窩著,就怕遇到曾經的同學。」

  「你怎麼不給我說?我都不知道,你該給我說的。」寧津雙手擼著一頭短髮茬,苦惱又生氣。

  蘇愉也不知道原主為什麼不說,可能保守怕羞,怕把事鬧大,怕男人不相信她,她的記憶里只有發生了的事,像心裡的所思所想她壓根不了解,但這不妨礙她生氣,「給你說了又怎麼樣?你還能幫我打回來了?」

  她打住他剛張開的嘴,繼續說:「還有平安姥姥家,你前岳母前舅兄也上過門警告我敢讓平安受委屈他們找人來收拾我,你兒子也聽他姥他舅的話,但凡他不如意了就要去找姥姥,我給接回來後也是跟我對著幹,買塊兒肉就說我是好吃嘴,煎兩個雞蛋他一定要看著更大的,噢,還會把家裡的米麵往他姥家送。」

  「我教訓他,明天我就去他姥家接他回來,再跟他姥他舅談談,平安媽已經去世六年了,我們兩家除了平安,沒其他的聯繫。」為防再次被打斷,他趕緊保證:「你該給我說的,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受欺負了,以後平安他舅再上門威脅你,你就大喊搶劫,把他送去牢改,我回來了你再給我說,我去揍他,至於我媽,我待會兒去跟她說,你也說了我不能幫你打回來,但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這麼做。」

  這男人態度看著還算可以,但她的怒氣不是他這三兩句就能打消的,在她的記憶里,她看到了一個27的老實良善女人從新婚時對組建新家庭充滿了期待,漸漸地變成沉悶,走路含胸駝背低著頭,工作時悶頭幹活,下班後怕遇到熟人,路上別人小聲說笑她都懷疑是人家在笑她,回家後要在兩個孩子中間和稀泥拉架,要提防婆婆突然來檢查,要提防繼子的姥家人來找麻煩。

  還要囑咐兒子許遠回他奶家姥姥家不要說漏嘴,她一個初中畢業死了男人帶著兒子的農家女嫁給了鎮上有工作的男人,男人還給她買了工作,村里誰人不歆羨,她哪怕懷疑很多人都知道了婆婆當街扇她的事,心裡介意的要死,面上還要保持著體面,對娘家也是報喜不報憂。

  蘇愉一個旁觀者都看得氣憤,原主是個老實能忍的性子,嫁給許遠他爹好好生活了五年,結果那男人在採石時腳滑被扛著的石頭砸死,採石場賠了一筆錢和一個工作崗位,但都沒落到她頭上,還被許家人逼著改嫁想占她家的房子,好在有她爹能撐腰。

  但許遠的幾個伯伯不敢明著來就暗地裡使壞。蘇愉一直忍著,她怕她鬆口了房子歸人家了,兒子成了寄人籬下的小可憐,漸漸地,晚上開始有人敲寡婦門,她整晚整晚地不敢睡,直到遇見了答應她帶兒子改嫁的寧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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