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懲治武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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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霽雲剛回府不久,便有丫鬟外回稟,說是武家香蘭小姐來了,想要見自己。

  武香蘭?霽雲沉吟片刻:

  「讓她進來吧。」

  「姐姐——」武香蘭一進來,甫一張口,便淚流不止,「蘭兒懇請姐姐,想個法子救救我母親和弟弟吧。」

  自從表姐因鋪子事和母親日益疏離,父親看很難再沾到容家便宜,看母親就日益厭憎,雖是看舅舅面上,不敢再明目張胆苛虐娘親,但待母親卻是愈不堪,好像府里根本就沒有母親這個人一般。

  甚至母親若是有事尋去,也總會被臭罵一頓,直說母親這般沒用,靠著那麼厲害娘家,竟是對丈夫仕途毫無幫助,當真是無能至極。

  那周氏則旁邊冷言冷語,只假惺惺說什麼大戶人家庶女,自來就和奴才沒什麼差別,也就爹實誠,當初才會信了別人鬼話……

  可即便自己還小,卻也明白,若不是依了舅舅蔭蔽,父親何嘗能做到今次位置?

  前一段時間,因府衙事務不順,正好有一個衙門主官出缺,便想求舅舅幫忙,去那裡任職,就一力逼著娘親回娘家來說這件事。只是娘親性子雖弱,卻也明白,已經出閣女子,怎麼能再插手兄長公務中去,不要說,即便自己回了娘家,舅舅性子,也絕不會聽自己擺布,說不得,還會惹了舅舅生氣……

  聽得娘親拒絕,父親竟然當著一眾下人面狠狠踹了母親一腳,使得母親當場吐血,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之久……

  說起過往前情,武香蘭早已是淚如雨下,忽地站起朝著霽雲就跪了下去:

  「姐姐,蘭兒知道娘親糊塗,傷了姐姐心,但無論如何,姐姐也是娘親僅有依靠了,求姐姐,想法子幫幫娘親吧!」

  讓侍立丫鬟扶起武香蘭,霽雲沉吟半晌,終於開口:

  「蘭妹妹,你想要我怎樣幫姑姑呢?姑姑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至於你父親如何,你也是比我清楚……」

  武香蘭頓時語塞,是啊,讓表姐怎麼幫娘親呢?爹爹深愛是周氏及她生育子女,眼裡從來沒有母親和自己姐弟二人,可這樣下去,說不好,娘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撐不住,離開人世,而沒了親娘照拂,自己和弟弟,自己倒是無妨,只可憐弟弟尚且年幼……

  神情逐漸堅定:

  「姐姐,我聽娘親說,您曾想要讓她,和離?」

  那次娘親被打吐血,昏昏沉沉中,曾經念叨過這件事,當時爹恰好也,從那以後,便嚴令,沒有他允許,母親或者自己和弟弟都絕不許再踏入容府一步。

  再想到這幾日來,周氏幾個大魚大肉,而母親和自己三人則是連肚子都吃不飽,竟是連家中下人都比不上!

  這樣地方,還有什麼可留戀之處?

  霽雲一怔,想不到武香蘭小小年紀,便有此決斷,終於正色道:

  「你一個小孩家,可做了姑母主?」

  「姐姐放心。」武香蘭毅然點頭,「娘親哪裡,我會去說。」

  雖然勸父母和離不是為人子女之道,甚至,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可娘親懦弱,弟弟幼小,自己這般決定,老天也會可憐自己吧?

  「既然你如此說,」霽雲點頭,「那你準備下,現就回去,把姑母和昭兒接過來,以後,你們只需要安心府中住下便是。你先回去安排,我隨後就到。」

  又叫來容五容六,低聲吩咐了句什麼。

  姐姐這是答應自己了?武香蘭愣了半晌,頓時喜極而泣。

  又聽霽雲說待會兒會親自去接,心知是怕自己和母親受為難,不由是感激。

  武香蘭坐了車很往家中而去,一路上悲傷之餘,又覺得也算是個解脫,雖是垂淚不止,倒也有一絲輕鬆。

  只是到了府門外,卻見青天白日,家裡竟是大門緊閉。

  武香蘭愣了下,只得讓丫鬟去叫門。

  好半晌,門才從裡面拉開,家丁探頭往外看了下,見除了武香蘭外,並沒有旁人,這才打開門,放了主僕二人進去。

  「好好,門關這麼緊作甚?」武香蘭邊往裡走邊道。

  那家丁就有些晃神樣子,搪塞道:

  「夫人說外面有些嘈雜,太吵了些——」

  「夫人?」武香蘭皺了下眉頭,冷笑道,「我娘可不是一次說過太吵,你們今日裡倒是聽話。」

  家丁也不說話,只管又把門關了個嚴實。

  武香蘭也不理他,徑直往母親房中而去,哪知剛踏上台階,就被突然出現周蕙和武香玉給攔住:

  「那個香蘭呀,你妹子正尋你呢,說是昨兒個那花樣還想央你再教教她。」

  武香玉是上前親親熱熱就去挽霽雲胳膊:

  「姐姐,妹妹特意使人買了稻香宅點心,姐姐一塊兒嘗嘗去。」

  武香玉意思本是想著武香蘭好幾日未好好吃一口飯了,說是有好東西吃,武香蘭必不會再抗拒,卻不知恰是這樣說,使得武香蘭加憤怒——

  周姨娘一方面說家中沒了錢財,故意為難母親,卻又偏是自己山珍海味不說,還有閒銀子買那麼多精美吃食,不是明擺著欺負自己娘兒幾個嗎?

  當下狠狠一把推開武香玉,冷笑道:

  「什麼好點心,你們自藏房間裡吃就好,又何必特意來我面前顯擺!」

  武香玉猝不及防,身子一趔趄,一下滾落台階,周氏大驚,忙上前扶住,氣指著香蘭乾指罵道:

  「好你個心腸歹毒,怎麼這般對我玉兒!當真是狼心狗肺,成心想害死我玉兒不是?」

  還要再罵,卻見武香蘭也不理她,徑直要推門而入,頓時一個激靈,也顧不得看武香蘭傷到哪裡,只大聲道:

  「老爺,老爺,香蘭那個死丫頭回來了——」

  爹?爹這些時日可是從不到娘房間裡來。

  武香蘭忽然覺得不妙,用力一把推開門,正碰見臉色鐵青來至門旁武世仁。只是奇怪是,武世仁額頭上竟然有塊尚未乾涸血痕。

  看到武香蘭,武世仁不覺呆了一下,半晌別過頭去:

  「你回來了也好,你娘和兄弟,怕是,不行了——」

  武香蘭只覺得頭「嗡」一下,差點兒昏過去——明明自己離開時,母親和弟弟不過受些委屈,怎麼這片刻功夫,爹爹竟說什麼,不行了?!

  而且,還是兩個人一起!

  武香蘭瘋了一樣推開武世仁,朝著房間裡狂奔而去,完全沒注意到武世仁已經步走出房門,那周氏眼疾手,咔噠一聲就把房門鎖上了。

  武香蘭跑到床前,只見檀木雕花大床上,母親和兄弟並排躺著,母親身體蜷成蝦米狀,一張臉早已腫脹不堪,弟弟則是無聲無息躺著,嘴角還有一絲殘存血跡,手裡還緊緊抓著一個雞腿……

  「娘親,弟弟——」武香蘭頓時五雷轟頂,瘋了一樣撲過去,顫抖著用手探了探兩人鼻息,卻俱是微弱很,可是,好歹,還活著!

  「開門,開門——」武香蘭撲到門邊,這才現,門竟是被鎖上了,抓著門框狠命搖晃,「爹,爹,求求你,開門,去請大夫來啊,娘和弟弟還活著,他們還有救啊,去請大夫,爹,求你了——」

  可是無論武香蘭如何哀求,外面武世仁都是無動於衷。

  許是武香蘭哭叫聲實太過慘烈,武世仁終於也有些動容:

  「蘭兒,你莫要哭了。你弟弟,還有娘親,這個樣子,爹心裡,就不難過了嗎?只是,他們已經這個樣子了,你也不想再瞧著爹因為這件事,就丟官去職吧?」

  「什麼狗屁官位!是你,殺了我娘和弟弟,對不對?」武香蘭用力捶著門,有鮮血順著胳膊流下,「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然,我一定告訴舅舅,讓他治你罪!」

  聽武香蘭如此說,武世仁神情一下難看之極,周蕙也變了臉罵道:

  「香蘭,你怎麼同你爹說話呢!這般忤逆,也不怕天打雷劈!是你娘親和弟弟不懂事,關你爹什麼事!他們出了事,你爹也是難受不得了,這會兒還要仗著外家權勢欺負你爹爹,當真是可惡——」

  說著忙去扶武世仁:

  「老爺莫氣,妾身扶你去休息,你先躺會兒,這裡交給我就好。」

  「爹,爹,你別走,你回來!」看武世仁真轉身要走,武香蘭加用力去撞門,「爹,求求你,別走,讓人救救我娘,救救弟弟,爹,求你……」

  武世仁腳下頓了頓,卻還是任由周蕙扶著進了臥室。

  「啊——」武香蘭出一聲慘烈至極痛呼,周蕙嚇得一哆嗦,安置武世仁躺下,轉身就疾步往外走,「這樣瘋也不是辦法,沒得擾四鄰不安。」

  出得院落,叫了幾個兇悍僕婦,徑直往容清蓮房間而去,邊走邊吩咐道:

  「小姐已是瘋了,待會兒打開門,你們就一起上去把小姐按住,塞上毛巾,先捆了扔到柴房去。」

  那幾個悍婦忙應下了。

  待房門打開,武香蘭一下從裡面沖了出來,那幾個僕婦猝不及防之下,竟來不及阻攔,等反應過來,武香蘭已經跑了一段兒距離。倒是周氏離得近些,忙追上前一把抱住武香蘭。

  卻不知武香蘭這一會兒竟是力大無窮,對著周氏又打又罵、拳打腳踢,待那幾個僕婦趕過來把人摁住,周氏飾早就亂了,臉上被抓了幾道血淋淋傷口不說,頭也被香蘭揪掉了一綹,只疼眼淚都出來了。

  看武香蘭已經被制住,抬手朝著武香蘭就狠狠扇了過去:

  「小賤蹄子,果然是了瘋,力氣倒不小,竟敢連長輩也敢忤逆——」

  「大膽!你算什麼長輩,竟敢對府里堂堂嫡小姐動手,還真是反了天了!」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威嚴女子聲音。

  周蕙正氣頭上,也沒回頭當即啐了一口:

  「哪裡來混帳東西,也敢對我說教!還嫡小姐,我呸!今兒個我就讓她瞧瞧,到底這府里是誰做——啊!」

  卻是臉上狠狠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又絕非周蕙那一巴掌可比,直打周蕙眼冒金星,地上連轉了幾個圈,後撲通一聲趴地上,待吃力抬頭看清上面人,是嚇得魂兒都飛了,卻正是容家那個小魔女,容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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