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奉元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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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兩天了,大帥再沒出過營帳,也沒讓人進過大帳。

  林克浩外面轉悠了一會兒,想要進去,可每一次還沒等靠近,便被容寬如臨大敵般警惕眼神盯得直發毛——

  容寬今天這是怎麼了?

  明明平常看到自己總是笑呵呵嗎,難道是自己身上還有前天晚上那臭襪子味兒道?

  林克浩下意識抬手放鼻子下聞了聞,明明沒有了啊,自己那日可是已經足足洗了半個時辰啊!

  實是受不住容寬那警惕到詭異眼神兒,林克浩還是敗退下來,垂頭喪氣往高岳大帳而去。外面告了罪,林克浩來到大帳。

  「那個,侯爺,大帥今天怎麼也沒升帳啊?」林克浩抓了把頭髮道。

  「不升帳就歇著唄。」高岳瞥了眼明顯有話要說林克浩,偏不如林克浩意思。

  「那侯爺您今天有沒有見到大帥啊?」林克浩硬著頭皮繼續問,又趕緊解釋了一句,「末將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知道,那個,今天大軍,還走不走了?」

  「不走了。」高岳咳了一聲,「克浩啊,你要沒事兒就回去歇著吧,你家侯爺我可是要用午飯了。不然,你給侯爺來個舞劍助興?」

  「哎呀,侯爺——」林克浩終於發了急,一把拽住高岳衣襟,「您就不要消遣末將了,末將都要急死了。」

  從大前天晚上,大帥把那小少爺抱走,到現都過去這麼久了,竟然再沒有一點兒消息。

  小虎子嚇得不停自己營帳抹眼淚,不是自己攔著,說不定會跑去找大帥拼命也不一定!自己嘴皮都磨薄了,才算把人給勸住。可自己心裡也很奇怪,大帥為何把人家少爺抱走這麼久也不還回來呢?

  「急什麼——」高岳老神神道,「大帥這會兒正忙著呢,可是,顧不上你。你還是老實回你營帳呆著吧。」

  「可是——」林克浩還要再說,高岳卻已站起來,徑直往大帳外而去。

  「哎呀,侯爺!」林克浩忙又攆了出來。

  「上次大帥賞你那壇美酒?」高岳忽然站住。

  「你——」林克浩肉疼不得了,終於點頭,卻還是委委屈屈道,「昭王爺送來六壇美酒,侯爺可是得了兩壇呢……」

  高岳得意哼了聲,拖長了聲調道:

  「克浩不願意給,那就算了。」

  「好侯爺,末將願意,末將願意。」林克浩幾乎哭了,終究捧了那壇美酒出來。

  高岳倒也爽利,抬手扔了枝足有千年粗大人參過去:

  「拿著,給大帥送去。」

  「這麼大個人參?」林克浩眼睛都有些發直,自己那壇酒,真是值了!抓住人參撒丫子就往容文翰營帳跑。

  到了帳外,正好容寬不,其他守衛士兵見是林克浩也就沒有阻攔。

  林克浩笑嘻嘻掀開帳子就走了進去:

  「大帥——」

  卻一下張大了嘴巴愣那裡,手裡人參也「咚」一聲掉到地上——

  大帥抱著坐腿上那個人誰啊?自己眼睛一定是出毛病了吧?

  不對,這不就是那個小少爺嗎?額頭上傷口還呢——

  而平時自己眼中如天神一般大帥,正拿了條錦帕,小心拭去男孩嘴角一點藥汁,又捏了顆蜜餞放進男孩嘴裡,柔聲道:

  「雲兒乖,吃顆蜜餞就不苦了——」

  那般全神貫注,竟是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沒有!

  霽雲也看到了林克浩,只是她一向不耐苦,平時有阿遜,商號里各種藥材又足得很,便是再苦藥,也能讓他熬出別樣風味來。這軍營中,藥材卻是奇缺,甚至好幾味藥都是李昉連夜去山上挖來,自是苦不堪言,小臉兒早皺成了個苦瓜相仿。也不過瞥了一眼林克浩,便忙含住蜜餞。

  容文翰瞧著女兒皺皺小臉兒,則是心疼不得了,又唯恐自己抱不舒服,這會兒天大地大,惟有女兒吃藥大,別說林克浩進來,就是天王老子進來,容文翰也不會搭理!

  好不容易餵完霽雲吃藥,容文翰瞥了一眼仍是木呆呆林克浩,沉聲道:

  「出去。」

  竟敢這般盯著雲兒瞧,真是大膽!

  「末將告退——」林克浩僵硬後退了一步,哪知正撞書案上,頓時狼狽仰倒地,疼一咧嘴,「末將惶恐——」

  話音未落,被人拽著腳就拖了出去。

  林克浩狼狽從地上爬起來,卻是容寬,正怒目圓睜瞪著自己:

  「好你個林克浩,看著你平時還算勇武,怎麼竟是個登徒子——」

  「登徒子?」林克浩剛爬起來,嚇得差點兒又摔倒地,下意識就辯解道,「容大哥誤會了,我並沒有喜歡裡面那個小少爺,啊,我意思是——」

  天地良心,自己並不好男風啊!而且,一個是待自己恩重如山大帥,另一個則是救了佢里少年英雄,自己卻親眼見到兩個都是恩人人這般如此,真是愁都把人愁死了——

  哪知容寬一聽加惱火:什麼叫裡面小少爺你並不喜歡!那是我家小主子,你竟然敢不喜歡?我就不信了,這天下還有比我家小主子可愛女孩子?

  伸手抓住林克浩衣領就把人提溜了起來:

  「你說什麼,不喜歡?」

  「咳咳咳——容大哥,放開,我喜歡,行不——」林克浩只覺呼吸困難,忙告饒。

  「喜歡?」哪知容寬加惱火,狠狠把林克浩又推倒地,「你敢!」

  說著,抽出寶劍對著林克浩脖子就比劃了一下。

  林克浩嚇得爬起來就跑,邊跑邊回頭,直到確定容寬沒追上來才站住腳。

  容大哥這是吃錯藥了吧——不喜歡要掐脖子,喜歡就要抄傢伙!

  「林克浩,再別讓我瞧見你來我家公子帳外偷窺,否則——」容寬憤憤跺了下腳。那樣嬌花一般小主子,可不敢讓這幫粗魯傢伙衝撞了!

  自己這是,被嫌棄了?還,偷窺?林克浩垂頭喪氣站了半晌,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明明從前自己也是這樣啊!

  啊啊啊,自己上當了!老奸巨猾高侯爺肯定早知道會這樣!才故意讓自己當這齣頭鳥,我美酒啊!

  林克浩不停來回踱步,這可怎麼辦才好,自己可是給李虎保證了,絕對會把他少爺帶回去!可現倒好,竟親眼見到那小少爺坐大帥懷裡……

  「克浩大哥——」旁邊忽然有人叫自己。

  林克浩下意識就想跑,卻被一瘸一拐跑過來李虎一把拽住:

  「克浩大哥,可見到我家少爺了?」

  「啊,虎子,」林克浩僵硬轉過身來,「那個,我正要和你說呢,小少爺他,沒事兒,已經醒過來了,好著呢。」

  「真?」李虎兩眼頓時有了神采,「我家少爺哪裡,你帶我去見少爺!」

  「李虎是吧?」容寬匆匆走來,林克浩嚇得忙往後縮,哪知容寬根本就沒理他,只衝著李虎道,「大帥有請。」

  「大帥?」李虎愣了下,下意識去瞧林克浩。

  林克浩都哭了:「容大哥,就別叫李虎了吧——」

  這麼急著叫李虎去,不會是要攤牌吧?哪有搶人家少爺還這麼光明正大?

  「容大哥?」李虎眼睛卻是一亮,一把拉住容寬衣袖,「大叔你姓容嗎?我家少爺爹也姓容,不知道大叔認不認識——」

  「好孩子。」容寬忙小心扶住李虎,「你家少爺爹大叔認識,跟大叔走吧。」

  「真?」李虎高興差點兒蹦起來,卻被容寬按住,「小心腿。」

  小主子果然有識人之明,真是個忠心孩子。

  小少爺爹姓容,容寬認識小少爺爹,被大帥抱懷裡小少爺——

  再聯想到方才容寬太過反常舉動,林克浩身子一晃,差點兒摔倒,難不成,那小少爺,其實是大帥兒子?!

  ……

  看到大帳外負手而立容文翰,李虎嚇了一跳,忙要去拜,卻被容文翰給止住:

  「好孩子,你就是,李虎?」

  「是。」李虎頭都不敢抬,「李虎見過大帥,謝大帥幫我家少爺找到了爹爹。」

  「好孩子,別怕,」容文翰溫言道,「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府里都有什麼人?平時都是怎麼生活?有沒有受什麼苦?雲兒她平時,都喜歡做什麼,喜歡吃什麼,玩什麼?」

  李虎愣了一下,只覺大帥問題好像有些奇怪,卻還是老老實實答道:

  「府里有兩位少爺,阿牛,十一,十二和我。大少爺習武,小少爺倒是不愛玩,卻是喜歡練字,每天對著一沓子舊紙練啊練,我問大少爺,大少爺說那是小少爺爹字,小少爺寫字就是想爹了……」

  「雲兒,她,經常寫嗎?」容文翰顫聲道。

  「嗯。」李虎重重點頭,「小少爺經常白天寫完,晚上還寫,好幾次,我還見小少爺偷偷流眼淚了呢!聽大少爺說,他剛認識小少爺時,小少爺躺床上動都不會動,還抱著老爺字不放呢——」

  「你說雲兒,她曾經無法,行動?」容文翰站住腳,十指早已攥得發白,旁邊容寬卻是已經紅了眼睛——小主子到底遭了多少罪啊!

  「嗯。」李虎憤憤然一揮拳頭,「聽大少爺說,是大冬天時讓人扔到外面給凍了——」

  突然住了嘴,瞧著臉色發青容文翰,不由嚇了一跳,忙道:

  「大帥您彆氣——大少爺說,他已經去教訓過那家人了,總不會叫小少爺白白受了委屈!」

  「容寬,」容文翰站住腳,卻已是無法再聽下去,回頭吩咐道,「你帶阿虎下去,等他腿好了,就仍然讓他來伺候雲兒。」

  「是。」容寬哽咽著應了聲,俯身背起李虎,「孩子,讓大叔背著你——」

  「大叔,別——」李虎忙推辭,容寬卻已經上前硬把李虎給背了起來,「孩子,這些年,多虧你們,別說背你,就是要了容叔命也當得起!」

  「容叔您別這麼說!」李虎加惶急,「還有啊,容叔,方才阿虎是不是說錯話了?怎麼大帥臉色那麼難看?大帥是不是怪阿虎……」

  說難看還輕點,自己方才明明看見大帥眼裡還有淚呢!

  李虎搖搖頭:「公子他怎麼會怪你呢?」

  只是小主子,怎麼受了那麼多苦!自己聽了都這麼心疼,公子怕是又會自責!那些壞人,你們好別落容寬手裡,否則,一定讓你們知道欺負了容寬小主子,是什麼下場!

  「阿虎別擔心,公子沒有怪你,公子很喜歡你。你沒聽見嗎,公子讓你腿好後再回小主子身邊呢。」能被公子允許還回到小主子身邊做事,那說明已經得到了公子認可。

  「小主子?」李虎仍是有些懵懂。

  「對啊,你口中小少爺爹,就是我家公子,你剛才見過大帥啊!」

  「啊?」李虎嚇得差點兒從容寬背上掉下來,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這位大叔說,小少爺爹就是三軍統帥,容家家主,容文翰?

  容文翰卻是一點兒沒注意到身後兩人反應,只步向營帳而去,到後,甚至和跑一般。來至榻前,看到熟睡霽雲,忙又放輕了腳步。

  「爹——」霽雲卻已經睜開眼來,瞧見容文翰,臉上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笑容,「你回來了。」

  「雲兒醒了?」容文翰定了定神,愛憐瞧著霽雲蒼白小臉,「怎麼不多睡會兒,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霽雲把頭擠進容文翰懷裡,「沒有,只是有點冷——」

  「冷嗎?」容文翰大慟,心知定然是冥花毒使然,明明這大帳里,自己已讓人備足了火爐!

  忙解開懷抱,把霽雲抱懷裡,觸手果然冰冷至極。又拿了被子一層層捂好,父女兩個就像是被重重疊疊抱起來蠶蛹。

  「爹,」霽雲任容文翰緊緊抱著,半晌反應過來,不由呆了一下,忽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爹這個樣子怕是會嚇著那些將軍!」

  方才那個林小將軍可不就是被爹這個樣子個嚇傻了?

  一陣倦意又襲上來,霽雲只覺意識越來越昏沉:

  「爹懷抱果然好暖和,雲兒,想睡會兒,爹不要擔心,就一會兒——對了,爹,今天是,什麼日子……」

  話未說完,眼睛便再次閉上。

  「李昉——」容文翰又驚又怒又痛,看雲兒行事,便是成年人也多有不如,現卻是這般撒嬌,實是為了怕自己擔心吧,只是雲兒越懂事,自己便越難過……

  李昉閃身進了營帳,探了探霽雲脈搏,神情也有些焦灼:

  「這冥花之毒果然霸道,只盼王爺能送來冰晶雪蓮——」

  「備車,我帶霽雲走——」容文翰沉聲道,昭兒這時候應該已經路上,自己不能再等了。

  「爹,不行——」霽雲恍惚中似有所覺,「不能離開,虎牢關,奉元,地震——」

  說著,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同一時刻,腳下大地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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