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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明煜在自傷。

  昨日那些他忽略的疑點驟然浮上。為何說起鄭易時情郎的話音會停頓,為何說到「騙」字時他狀態完全不對。原來皆是因為燕雲戈那時已經記起一切,難怪會是這樣的反應。

  殊不知,這副表現,在燕雲戈看來,成了另一重陰差陽錯。

  燕雲戈只覺得:是了!在他心裡,我與「雲郎」根根本本是兩個人!前一刻還待我千般好,這會兒卻相差甚多。

  他徹底心灰意冷,乾脆抱著自暴自棄態度,說:「陛下說的是。我既非『雲歸』,便不能再在宮中久住。罪臣燕雲戈正在嶺南侍疾,我該回去……」

  話音落在陸明煜耳中,陸明煜面頰微繃,不善地看來。

  第76章 若有來生 「我願做一隻喜鵲。」……

  不遠處的「長街」中, 裝扮好的宮人、特地被從宮外找來的手藝人們翹首以盼,卻總是等不來皇帝。

  他們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唯獨一個李如意,再度旁觀全場。

  李如意急得想跺腳。怎麼才幾句話工夫, 陛下與將軍又變了一番氣氛?

  可陸明煜與燕雲戈都陷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留意旁人神色。

  在燕雲戈看來,自己一旦不再是「雲郎」,就成了多餘的存在。

  沒有天子愛重,如何能再留在宮中?他此刻請辭, 反倒是合陸明煜心意。

  可天子並不這樣覺得。

  「你要回去?」陸明煜先是不可置信,很快又「想明」,「是, 你總要與他們一道!」

  燕雲戈瞳仁輕顫。

  「你當皇宮是什麼地方,」陸明煜又冷笑,「能讓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燕雲戈:「……陛下。」

  他幾乎失去言語的能力。

  看過天子前後態度變化, 如今聽對方這樣說,燕雲戈自然不覺得天子要挽留自己。這麼一來,皇帝話中這是說自己再不能從宮中走出去。

  他心中微緊, 復又釋然, 覺得這也是應該的。

  牡丹還是當年那樣富麗艷美, 陸明煜卻不再是當初的孤孑皇子。

  登基六年,大權在握。勤政愛民是真, 帝王心性同樣是真。

  面對毫無根基、不知過往的「雲郎」,陸明煜可以寬容。但面對有「劫獄」之罪在身,如今還擅自離開北疆的燕雲戈,天子冷酷的一面盡數展露。

  燕雲戈不會因此生怨。

  早在塞北,他就想過自己的結局。後來再度失憶, 對他來說,完全是偷來的好光景。如今幻夢醒來,他嘗試繼續,卻被陸明煜一眼看穿。既然如此,也不必掙扎。

  他以很安然的心態考慮赴死,陸明煜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他的心思。

  天子只覺得氣血上涌,額角都開始突突。細數過往,登基這些年中,竟少有這般動怒的時候。

  「燕、雲、戈——!」

  這一字一音,完全是從牙關擠出。

  陸明煜質問:「朕未將鄭易就是『烏蘇可汗』的事公之於眾,是因堂堂大周守將投向外族、害我子民之事實屬國辱!可朕不信,你就一點都未看出!

  「鄭易如此,郭信自然也逃不開!朕數次在侯傑、趙岳發來的戰報上見到一個戴著面具、為鄭易做事的漢人將領,此人身份你當知曉!

  「從前朕當你再不敬朕,也總算明白是非!可如今看——」

  陸明煜嗓音驀地沉下。

  他目光之中似夾雜冰雪。艷陽天下,仍讓人覺得寒風撲簌而來。

  燕雲戈從前選擇燕家,陸明煜心冷是心冷。可「孝」之一字原先便能與「忠」並列,鄭易與郭信更與燕雲戈有從小一同長大的交情。在燕少將軍看來孰輕孰重,好像是一個不必考慮的問題。

  再說,陸明煜早就知道燕家與三皇子的牽扯,學史時也曾聽過所謂「黃袍加身」。燕家有不臣之心,陸明煜自然要怒,可這仍是他認知中的「常理」。

  但鄭、郭二人投向異族,放任契丹人屠殺大周百姓,甚至炮製出所謂「羊圈」,這超出陸明煜接受的限度。

  今日再看燕黨,陸明煜心態截然不同。

  能養出鄭易、郭信這等人,鄭恭、郭牧能是什麼態度?再有,燕正源作為燕黨首腦,他手下人有此等想法,陸明煜不信他就清白無辜!

  即便如此。

  燕雲戈依然做出了與五年前一樣的選擇。

  陸明煜怒極反笑,嗤道:「你真不愧是燕正源的好兒子。」

  結合前言,這話完全是誅心的意思。

  燕雲戈面色一白。再怎麼知道自己罪有應得,到這會兒,依然覺得心痛如絞,幾乎要直不起身來。

  他再度肯定:皇帝果真忍到極點,一定要我死才能罷休。

  他說不出話,天子卻不滿於這樣的沉默,嗓音抬高許多,命令:「說話!」

  燕雲戈喉結滾動一下,緩緩道:「陛下,我當真無話可說。」

  嗓子都是啞的。

  他心如死灰,偏偏陸明煜與他所想截然不同。

  天子只當此人冥頑不靈,於是再度被激怒。

  陸明煜深吸一口氣,左右踱步片刻,倏忽發難:「朕從前一直想不明白。」

  他話音忽轉,提起舊事。

  「建文元年,安王說你不在長安,而是與魏海一道。往後,吳楠手下的人捉住你,果然是在城外。

  「燕雲戈,你究竟是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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