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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想到這裡,陸明煜腹部又有隱隱絞痛。

  上官傑還在,陸明煜並未和昨日一樣捂住小腹。但他的面色微微蒼白,像是又回到了在醉花陰的那一天。他失去了孩兒,近乎喪命。而在他走在生死線上的半個月裡,燕雲戈竟然也……

  不。

  陸明煜說:「這與燕家謀反之事有何干係?」

  上官傑卻聽出來,天子的語氣開始不同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上官傑心神微定,提醒天子:「按照安王那老僕所言,十天前,燕雲戈與魏海一同在晉地。可如今來看,燕雲戈當時身有重傷。」

  也就是說,安王那老僕的話,其實是有問題的。

  陸明煜有了更長沉默。他記起自己的一個夢。

  那一定是夢。夢裡,燕雲戈柔情萬千,說他只對陸明煜一人心動,說他自己不知感念,說他也想與陸明煜好好過。

  天子的牙關微微打顫。

  這怎麼會、怎麼可能不是夢?……可上官傑說,那個時候,燕雲戈身有重傷。而陸明煜始終沒有弄清楚,自己手腕上的血從何處來。倒是夢裡自己抱住燕雲戈時,後者曾有一聲悶哼。

  假若、假若真是這樣——

  天子心中巨大的仇恨一時變得輕飄,不知往何處安放。

  但陸明煜瞬息又反應過來,面色沉沉,望著身前臣子。

  「禁軍是在長安外捉住燕雲戈的,」他說,「此前數日,他的確在外。」

  上官傑沉默片刻,說:「這只是其中一個疑點。」

  陸明煜心中煩躁,斥道:「還有什麼?是姜太妃不理燕黨在北疆的幫扶之恩,一意構陷燕家?她能有什麼好處?還是寧王新長出來的頭髮不是黑的,他確有什麼怪病?燕家明明白白是有異心!上官傑,你究竟是怎麼當上這個刑部尚書的,莫非真要讓旁人接手?!」

  這已經是三日之內,天子第二次提起類似的話。上官傑聽在耳中,知曉皇帝的不滿已經達到頂峰。

  他心中懊惱。

  自己究竟為什麼要趟這趟渾水?依照現在情況來看,丟官都是小事!如果被陛下懷疑他與燕黨勾結,就是輕則流放,重則與燕黨一同斬首!

  上官傑渾身發僵。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燕黨與安王孰真孰假,還要看其他五王世子!」

  天子聽著,安靜看他。

  上官傑閉了閉眼睛。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容不得自己後退了。要麼,安王真有禍心,燕家清白,自己是正直良臣。要麼,安王無辜,燕黨野心,自己留在史書上的也是罵名。

  所以他乾脆說了下去:「臣昨日去了一趟禮部。」

  陸明煜冷冷看他。

  上官傑不敢停下。他說了自己在禮部聽到的、看到的,也提到那個曾經去過晉地、看過老晉王的人,道:「假若晉王真與燕黨勾結,那人如何還能回來?可按照那人說法,晉王聽了世子未至長安的消息,只有憂慮!再有,晉王還說,世子出了太原之後,很快沒了音訊!他擔心日久。」

  說到最後,上官傑也來不及問天子願不願意見禮部那人了。他將頭扣在地上,說:「望陛下再給臣一些時間!此事有異,萬不可輕下結論!」說著,上官傑一狠心,「倘若燕黨謀反是真,微臣願提著腦袋來見陛下!」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陸明煜眼皮一跳。

  他久久未語。燕家、安王……屬於「陸明煜」的情緒像是潮水一樣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身為天子的疑心。

  他疑燕家不假,但對安王,同樣不可能全盤相信。

  之前認為安王老僕的證詞是真,一方面,是因為那人說話的確滴水不漏。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姜太妃話里的佐證。

  誰都能構陷燕家,唯有姜太妃不同。這女人能有今天的地位,說是母憑子貴。但要是沒有燕家,她又有何「貴」?這樣一個人,會想要害死燕家嗎?

  陸明煜不信。

  還有,寧王新長出來的發茬,他也親眼見過了。

  一切都在證明,燕家有問題。

  但是,安王。

  陸明煜想到自己第一次察覺很多事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安王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時的心情。

  起先是覺得自己想錯,到後面,涼意從脊椎骨漫了上去。

  這麼一個弟弟,如何能讓人放鬆?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陸明煜也不能將他放過。

  「那就去查,」天子嗓音森冷,「給你十日時間。若再和今日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就自己把烏紗帽摘了吧。」

  雖然皇帝說的是「烏紗帽」,但上官傑聽在耳中,莫名覺得脖頸涼颼颼。

  他應下了,從福寧殿中退出,腦海里都是往後要如何。最後苦笑,想,自己怎麼就把好好的棋走成這樣。

  在他身後,福寧殿裡,天子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

  陸明煜輕聲說:「阿父總要給你報仇的。孩兒莫急,如今只是讓他們再喘息半刻。」

  第53章 劫獄 「放著坦蕩富貴你不要,你要去尋……

  十日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

  對朝中大多臣子來說,上官傑與天子密談一次之後,燕黨謀反一事就被暫且擱置了。

  不是不談, 只是上官傑那邊顯然有了新的方向。每日都忙忙碌碌,不知在查些什麼。口風倒是緊,在宣政殿上朝時,只提起一些燕黨新交代出的零星供詞。真正重要的,全部留在福寧殿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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